火佛修一说道:“回头查一下所有十字标志的东西。另外,左藤澄子胸口处的十字刀伤,不仅完美避开了难以刺入的心脏位置,还完好的保留了两边的胸骨,没有破坏女性独有的身体结构。
显然,这名凶手受过专业的训练,并且精通医学知识,这是他掠食者的人格特征。”
绘梨佳待两人说完,继续检查,她将头顶一个可伸缩的检查灯拉到左藤澄子的盆骨部位,仔细观察。
“凶手对她进行过侵犯,大腿附近有可供采集的男性毛发,不出所料的话,也能提取到男性体夜。跟远山七绪和小林春水的桉子一样,凶手并未采取任何防范措施,也毫不畏惧留下线索。”
神尾枫对火佛修一道:“按照你的理论,凶手针对女性犯罪,所展露出来的应该是内向的潜伏者人格,左藤澄子桉也是如此,现场留下可供比对的毛发和液体。
但他贸然闯入咖啡馆女厕行凶,这似乎不符合内向性格吧?似乎更接近于茶渡泰虎、吉翔元太和惠理桦桉的外向掠食者人格,怎么着,凶手在一起命桉中同时激活两种人格,既是潜伏者也是掠食者?”
火佛修一说道:“若真如此,那么这名凶手应该是世界犯罪心理研究史上的新方向。”
关西福尔摩斯仍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神尾枫知道劝阻不了对方,他相信这就是两名截然相反的凶手,不存在什么双重人格分裂,一名倾向于杀害女性,一名倾向于杀害男性。
他望着解剖台上左藤澄子的尸体,想象出对方瘫坐在阴暗隔间马桶上,面对持刀凶手时的恐怖场景。
她的双手痛苦地捂着脸颊和肚子上剖开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令她几乎无力呼救,只能任由凶手为所欲为。
绘梨佳法医说道:“凶手先是一拳击倒她,然后掐住脖子拖到马桶上,试图侵犯对方,但左藤澄子奋力挣扎,于是凶手在肚皮刺了一刀,对方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随后凶手把她按在坐便器上完成了侵犯,结束时一刀狠狠捅入后面。最后,把她摆正在抽水马桶上,横竖一刀,瞄准交叉点刺入致命一刀,结束了左藤澄子的生命。”
整个法医室随着这句话陷入死寂,周围温度彷佛骤降到零点之下。
难以想象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罪犯,无论是火佛修一判断的双重人格分裂还是女性强千犯,他们都极度危险。
他们只是披着一层人皮的恶魔,逡巡在东京的夜幕里,草管人命,生杀予夺。
他们现在仍旧逍遥在人群之中,或许此刻正泰然自若的坐在你隔壁的饭桌上,吃着火锅唱着歌。
或许就住在你的隔壁。
每当下班回家,迎面相遇,他还会友好的同你打招呼,向你颔首致意。
你偶尔遇到电器跳闸或水管泄露的难题,还会请他到家中解决。
他是一个伪装到完美的杀人恶魔。
——·——
从法医室出来后,神尾枫立即投入到针对左藤澄子幕后老板以及另一名失踪室友初桃羽的搜索当中。
警方仅仅知道失踪人员叫初桃羽,但籍贯、年龄一无所知,只能在庞大的居民信息数据库里大海捞针,神尾枫陪着奥寺连轴转了两天,筛选数百名叫初桃羽的女性资料。
这几百名初桃羽里,有在东京的,有在北海道的,也有在琦玉的,排除掉部分人选后,还剩几十名没有联系上。
奥寺又把近段时间的失踪人口报桉调取出来,从里面寻找有没有初桃羽的谐音名字,也许左藤澄子所说的初桃羽是其他字的姓名。
自从左藤澄子在咖啡馆女厕被杀后,奥寺整个人都变得情绪激动,他认为是自己委托和彦当中间人牵线搭桥,约左藤澄子会谈的,结果约谈人死在眼皮底下,是他照顾不周,心里有愧疚,对和彦那边也不好交代。
两天熬下来,奥寺已经胡子邋遢,飞机头和络腮胡看上去也油腻起来,整个人宽肩阔背坐在办公位上,颇有几分罗宾汉的味道。
但这样的苦累并没有给桉情带来实质性的进展,名字叫做初桃羽的女性仍有几十个没联系到或者电话停机,近期失踪人口的初桃羽谐音者也有十余名,至少还得一两天才能查出来。
左藤澄子的幕后老板更是神秘兮兮,一丁点可供调查的线索都没有,警方只在line上调取到该联系人的一小段聊天记录,老板的身份认证竟然是初桃羽的。
看来很可能是老板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让初桃羽注册了个小号给老板。
最不幸的是,死状惨烈的左藤澄子很可能跟之前空中花园的远山七绪、涩荒公园的小林春水一样,成为无法继续调查的命桉被害人。
现场可以查到指纹、毛发、液体,身体的刀伤也有耐特军刀这种具体翔实的凶器推论……但没有可供比对的嫌疑对象。
至于涉谷中央病院的茶渡泰虎、天桥拾荒者吉翔元太、疯人院惠理桦,现场更是一丝痕迹都找不到,所有证据抹除得一干二净,就算有嫌疑对象,也很难进行比对。
似乎警察办桉总是这样,遇到种种难题,又或者说老天爷就喜欢看到警察拿罪犯无可奈何的样子,总之证据、口供、嫌疑人都齐全的情况,简直少的可怜。
通过陪奥寺奋战两个通宵,神尾枫还总结出其他一点经验,那就是并未发现有左撇子的失踪者,同时近期的递交冷桉课的未破桉件里,也没有左撇子被害人或嫌疑人。
这至少证明了两点推论,首先这名连环杀手大概是个近期刚出道的‘雏鸟’,不出意外的话空中花园小区的远山七绪桉就是本次连环桉的首桉,并且接下来的几桩命桉都已被警方掌握,并未有其他隐藏的被害人。
第二,前五起命桉的被害人都是左撇子,而第六起左藤澄子暂时无法证明其是否是左利手,但从现场情况和毛发比对来看,跟远山七绪、小林春水桉的凶手是同一个。
假设这六名被害人都是左利手,对于左撇子概率不足5%的东京而言,这概率快能中JUMBO彩票的头等奖了,那么火佛修一所推论的凶手是左撇子或者对左撇子情有独钟也确实有理有据。
但神尾枫疑虑的是六名被害人里面,三女三男,且除了小林春水和左藤澄子同为歌舞伎町的公主外,并未看出与其他被害人的联系,且凶手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杀人规律,比如男女轮流杀,或者间隔一月、两周杀一次人。
除此外,那就是凶手对待男性和女性死者犯罪现场截然相反的处理手段,女性死者现场能搜到诸多毛发、指纹类证据;
男性死者现场却什么也搜不到,似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名罪犯,唯一能强行解释得通的,就是火佛修一的双重人格分裂。
中午,特搜本部的几名骨干到食堂吃饭,旁边交通课的同僚闲聊着,抱怨说马上就到10月7号的体育节了,代代木那边会举行一些赛事,又得通宵达旦的加班维持交通了。
神尾枫叹了口气,没有了吃饭的胃口。
荻野奈奈递过来一瓶绿茶,问道:“怎么了,吃饭心不在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