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个人中有一个居然是我们的老熟人,那个梳着一边倒干部发型的中老年人,他正在篝火边踱着步。
其他四个都是清一色的迷彩服壮汉,他们的着装都很紧实,似乎是量身定做的,显得每个人都非常的挺拔,背上还背了一个扁平的战术背包,这种背包是近些年非常流行的野外生存便携款式,容量虽小却能紧贴后背不影响人的正常活动,而且还能看做是一件贴身护甲,据说这种战术背包还兼备了救生衣的功能。
这群人正是之前阻挠罗教授探墓的那一伙。
再后面一些则是一片破败的房屋,根据我们所走的路线来看,这里就应该是二叔所提到的荒村了。
“这地方呆着可真让人瘆得慌,听说这村子之前还住过一些来搞山货的乡民,在动员集体外迁之前都离奇失踪啦,到现在也是一桩悬案呐!”那一边倒嘀咕了两句。
他身边有一位身材尤为高大的汉子说道:“这得多少年前的事了,谁能说得清是真是假;不过,李掌柜,如果您担心您的人身安全,这倒大可不必,红姐既然让我们过来,各位的人身安全自然由我们兄弟几个负责,之前我们虽然损了两个人手……哦,不,是三个,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时情况不明,我们就贸然着手探墓,这才被那些怪物袭击,根本无法显出我们的手段。”
听到这里,我顿时就明白了,看来他们昨晚未能抓到我们就返回了古墓那边,从而得知了古墓存在怪物的信息。
他们讨论到这个话题后,一边倒连连叹气:“我们本就只针对鬼玺而来,昨晚要是不出意外,鬼玺也就到手了,哪里还要到这鬼地方来……也不知道昨晚那两个是什么人,我们那么多人包抄过去居然还能叫他们给跑了。”
高个汉子点了支烟,又给一边倒点了一支:“你们还是太缺乏经验了,一发现有情况就直接开车过去,这动静闹的太大,而且那环境也不适合行车,他们能跑掉也算正常,罗海龙还给了其中一人一刀,他说应该是扎穿了那人胳膊的;今天姓杨的说他逐一检查过了,考古队里并没有人胳膊受伤,看来不是那边的人。”
我顿时想起了早上时候杨硕见我们的那个热情模样,那时候他好像还特意拥抱了我一下,原来他是在检查我的胳膊有没有受伤啊。
二人一边抽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没一会西北边方向就出现了一部越野车,那车行的极慢,车灯还不时高低起伏颠簸不已,显然是山路极不好走,我和胖子立即将身子蹲矮了几分,生怕车灯晃到我们这边。
篝火边的一边倒看到车来了显得更是焦急,不由自主地搓起手来,其他几人则立即站好列成一排。
那越野车终于到了空地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胖子,那胖子张口就问道:“李掌柜,人来了吗?”
一边倒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朱老板,那小子还没到呢。”他说话之间虽然没有点头哈腰,不过态度上也能看出略有谦恭。
我和胖子只看了一眼就马上认了出来,这个朱老板正是二叔给我们看的照片上那位——朱佑堂。
我不由得暗想,要是让二叔知道这一趟能遇到这个朱老板,估计他连肠子都能悔青了。
朱佑堂皱了皱眉头,似乎有点疑惑:“怪了,我都迟到近半个小时了,他居然比我还慢。”
一边倒轻声说道:“他只有一个人,可能是对我们有戒心也说不定啦。”
朱佑堂对一边倒的话嗤之以鼻:“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物,真要保持警惕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这时车子上又下来一个人,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火光照射下我隐约觉得他有点面熟,脑海了回忆了好一会猛然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我回家路上遇到的那个李老鳖嘛。
这会儿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有模有样地往后梳着显得很有派头,不过举止动作却很容易就出卖了他,一股农民老伯的气息根本无法遮掩,他虽然穿着高档的西装,可能是受不了那种束缚感,两手的袖子被他撸起老高,左脚的裤管卷了起来而右脚裤管却有一半被塞到了白色袜子里,露出一副滑稽的模样。
这李老鳖一出来,我对那个朱佑堂立即有了印象,这不就是我回家路上接李老鳖的大款吗,只是二叔给的照片上这人显得很是壮实,而现在却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想来二叔的那张照片应该是这人很久以前的模样了。
一边倒见到了李老鳖就显得更恭敬了,还弯腰行了半礼:“李先生一路辛苦了啊。”
李老鳖摆了摆手,神色有点虔诚地说道:“不苦、不苦,要是能见到那神物,老夫就是死在这里也值当咯。”
朱佑堂连忙说道:“线人已经得手了,他还特意给我发了照片,不然我怎么敢叫李先生这么奔波一趟。”
李老鳖显然心情极好:“这神物啊,都讲究个缘分,这次也是托了朱老板的福,不然老夫哪有这个机缘。”
朱老板一脸笑意,脸上恭敬之色不减:“瞧您说的,您是道上的泰山北斗,就算那小子得到了鬼玺,也得您老才能鉴别不是,哪怕就是块顽石,只要您老点头了,拿到古玩市场那就是个神器;这年头要论资历比您老高的,我可是想不起还有谁了。”
“神物不是那些凡品可比啊,朱老板,凡品再怎么价值连城它也就是个把玩的东西,而神物……那可是夺天地造化的啊。”
他们交流还没几句话,一边倒忽然指着另一边的丛林说道:“老板,人来了。”
我们顺着一边倒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个人影正缓步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左手揣在衣兜里,另一个手里似乎握着枪,他步伐矫健行走间很是自然,虽然孤身一人,但在气势上却不呈现劣势,我只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是那杀千刀的杨硕还能是谁?
篝火周围的四个壮汉立即站直了身子,有两个右手还有意无意地半插在裤兜上,这是一个准备掏枪的动作。
杨硕对他们的动作视而不见,将手枪别在自己后腰上,径直走了过来,有两个壮汉挡在了朱老板的身前,朱佑堂一挥手让他们散开,示意他们没有必要。
杨硕走过来后,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朱佑堂,朱佑堂似乎对这东西有些忌惮不敢伸手去接,还是在他旁边的李老鳖一把接了过去。
李老鳖显得很是兴奋,急急忙忙地查看起来,我们躲在暗处也看不清楚他究竟在鼓捣什么。
朱佑堂盯着杨硕眼神不善。
杨硕面带微笑,从篝火边的地上捡起一瓶只剩半瓶水的矿泉水,也不管这水之前水谁喝过的,拧开后直接往自己嘴里灌,未了又捡起一个塑料袋包装的面包狠狠地啃了两口,笑着说道:“朱老板,你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
朱佑堂眉头皱起,语气略显严肃,开口说道:“杨先生,我们在合作的时候就有交代过,我们是生意人,只为求财,那些谋财害命的事,不在我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你做的事已经坏了我们的行规,一旦与案件牵扯上,我们谁也别想脱身……”
朱佑堂的这句话,也让我和胖子都竖起了耳朵。
杨硕猛嚼了几口面包,伸长脖子将面包咽下,然后长出了一口气:“朱老板,那是你们的规矩,可不是我的。我杨硕做事,有自己的手段,你我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具体怎么做事还不至于你来教我啊。”
我和胖子都看得呆了,此刻的他脸上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配合着那股子无所畏惧的气势,整个人犹如重获新生与我们之前的认知判若两人,真是无法想象,这个外表如庄稼汉一般质朴的男人在现在看来与那些电视电影中黑道枭雄的气质如出一辙。
朱佑堂明显也呆了一呆,他正想继续责问几句,这时,李老鳖拿着手里的东西过来跟他说了些什么,朱佑堂的表情变得疑惑起来,他看向杨硕语调稍稍平和了些:“杨先生,你这是搞的哪一出戏?”
杨硕双手一摊:“东西没在我身上,我藏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朱佑堂勃然大怒:“你这是把我当猴耍吗?我知道你们道上的规矩,别想着跟我耍滑头……”
杨硕嘴角微笑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不满的神色。
一边的李老鳖似乎觉得朱佑堂过于急躁了,于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不急,不急,东西应该是在这位小哥手里,这片玉就是明证啊。”
他说着,将手中的一块玉片抛回给杨硕:“东西不会有错,这是它的余料……掌握这等神物在手,提些要求也正常。”
杨硕冲李老鳖比划了个大拇指,接着说道:“不愧是唯二存世的王号,既然李先生已经给了证明,那鬼玺的真伪就不用我再多说了,……”说着,他直接将剩下的面包扔在地上,一副舒泰的模样:“朱老板,现在,我们可以好好交易的事了。”
朱佑堂吸了口气,似是将心头的不满给压了下去:“杨先生,出来混总要讲点契约精神的,我们一开始就有言在先,有些事不能去碰,你倒好杀了一个重伤一个,先不说影响我们这边后续的安排,就算是帮你办理出国的事……”
杨硕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朱老板,出国的事就不劳烦你了,冒点风险,也好过什么都捞不到啊,咱两接触的不多,相互间谈不上有多了解,但你兄弟朱延庭在港岛是什么人物我也是略知一二,我们最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大可放心,我不会狮子大开口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再奉劝一句,我这边你就不要想着克扣了,虽然你们朱家在港岛黑白两道算得上赫赫有名,但涉及到‘鬼玺’,只要稍有风声泄露,我想就算是压上你们整个朱家也够吃一壶的吧。”
朱佑堂脸色微变:“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杨先生;我们敢来这一趟,必然考虑好了如处理后面的事。”说到这里,朱佑堂眼睛环视了一周,轻声补充了一句:“可你就真的认为我这里这么多人都是吃素的?。”
这朱佑堂似乎对杨硕的行为颇为不满,于是语气一转也显现出自己强硬的一面,以此敲打杨硕。
杨硕对这番话似乎一点意外都没,依旧嬉笑着说道:“你可以试试的;我敢保证只要我在这里出了事,到时候你得不到鬼玺不说,不久后有一封邮件会以我协会理事的名义发出,我想你们家族未必能扛得住吧,朱老板,我可是很有诚意的,只需要你现在就给我转账,东西马上就能给你。”
这杨硕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时又让朱老板面色变幻了几下,正应了那句俗语:弱的怕强的,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朱佑堂的脸色随着他内心的取舍衡量慢慢缓和过来:“行吧,咱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你也不是籍籍无名无名之辈,就冲你的名头,这次我就不追究了。”
杨硕咧嘴一笑,他为谈判占据上风感到高兴:“朱老板爽快,我们这也是各取所需,朱老板,我还是那句话,钱一到账我马上给东西你,钱我不加你,三百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朱老板盯着杨硕,似乎有些恼怒,良久才掏出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讲了些什么,不久后杨硕的手机似乎有了反应,他掏出看了一下,脸上略有得色:“嗯,很好,朱老板果然大方,各位,跟我来吧。”他说着在手机上又是一阵操作,似乎是在处理账户,弄完之后就径自往来时候的路走了。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的脸掠过我们这边,我分明看到有一瞬间他的嘴角上挂着一丝得逞的微笑。
朱老板大手一挥,一伙人立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