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不算宽,勉强能两人并排走,不过像胖子或朱佑堂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行的,只上行了十来米距离,整个石阶通道就嵌入了山体内,由原本的栈道变成了半包围隧道结构,右边的山体内时不时出现了一个个开凿出来的小石室,里面多是放置了一些粗糙的石器。
刚开始发现时,众人还以为遇到了宝,俱都兴奋地围了上去,待发现都是些粗糙的石制容器后都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只是随着阶梯越走越高所遇到的石室规模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豪华。
刚开始时,所见石室也仅七八平方,所见器物也仅仅是石鼎、石台、以及一些空白的石碑而已,我们略看上一眼后就连进去细看的打算都没。
我们越往上走,空气也越发清新了些,不再有一些霉潮的气息。
在经过第四个石室的时候,走在前头的李老鳖忽然“咦?”了一声,一伙人立即蜂拥上去。
众人走到现在可谓下了不少功夫,然而一路所见也没遇到过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唯一到手的也就胖子腰间别着的一对骨朵,这玩意要不是胖子当时觉得需要些趁手的兵器压根也不会拿,现在听到李老鳖的轻呼,众人都以为发现了什么有大价值的东西,立即就围上去了。
这间石室里最里面是一个高大的石台,上面摆放了一些陶盘显然以前是放有祭祀物品的,随着时间流逝祭祀品早已灰飞烟灭,石室两边各竖立了数个无字石碑,到的此时我也对这些石碑有了一些猜测,估计原本这些石碑也是写写画画布满了内容的,只是所用的涂料不耐保存,所以今日才以无字碑的外观被我们所见。
而让李老鳖“咦”了一声的,却是石室正中间的一个漆黑四足方鼎,这鼎足有半人多高,外部虽然有不少灰尘,但在灯光照射下依然能看到不少地方反射出油亮的光泽。
李耀祖急不可耐地在鼎壁上敲了一下,黑鼎发出了一阵沉闷的金属“吭”音,众人皆是眼前一亮。
雷子兴奋地掏出一把小刀来,就要上前拿刀去刮,被朱佑堂给制止了:“你这是干什么?要是损毁了的话可就没有价值了。”
“朱老板,这乌漆抹黑的,好歹也看看究竟是什么材质嘛,我就在脚下刮开看看,不影响的。”
李老鳖却没管他们,自顾自地看起了鼎上的花纹,绕鼎转了一圈后又是一阵轻“咦……”接着说道:“这鼎还真是怪了,居然没有铭文……”
雷子道:“可能被这些黑色的东西遮盖了吧。”他说着倒没立即用刀去刮,而是靠近了鼎,去看那鼎的内部“哎,里面有东西。”他一声欢呼,右手急忙朝着鼎内抄去。
那鼎内依稀是一些浓稠的黑色液体,有几个鼓鼓囊囊的东西从液面露了出来,圆乎乎的乍眼看去好像是倒扣的器皿。
只是没想到这个雷子看上去很精干,做事却鲁莽地很,一见鼎内有东西也不做任何防护,直接一手抓住提了起来。
那物件被提起后带起了道道黑色液体的拉丝,看上去粘稠的很,只消一会,那黑色胶液褪下后我们终于看清了,这居然是一颗已经不带丝毫血肉的人头骨,那些黑色的粘液从它的口眼的窟窿出渗出,说不出的可怖。
雷子啐了一口,连忙将头骨丢回了鼎内,未了跑到一边将手在石壁上蹭干净。
李耀祖连声底呼:“悠着点,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
李老鳖随手捡了块碎石,在鼎内刮了一些粘液,仔细分辨,又用鼻子闻了闻:“李掌柜,这好像是沥青啊。”
李耀祖也辨识了一会,点头应是:“好像还混合了不少植物油膏,这里有地下河的存在达不到密闭的效果,断不可能是当做长明灯油来用的。”
原来在古代墓穴中一些密闭的墓穴为了达到防腐的效果,在封闭墓室之前会将墓内所有的长明灯点燃,这些灯具烧的都是非常耐烧的油脂燃料,更有考究者会采用鲸油做为燃料,当墓室完全密封后这些长明灯则会耗尽空气中的氧含量从而达到防腐的效果。
据说有些古墓由于结构的特殊性,部分长明灯在氧气将尽未尽之时能够形成微不可见的火星成为火种得以保存至今,当墓穴被后世之人打开时由于空气的流通,这些火种则得以复燃,实在是考古界的一大奇观。
李老鳖说道:“或许只是当做普通的燃料来用的,这个鼎说不定只是一个容器,用于储存这些东西,而里面的几颗头骨看来也是后面才丢进去的。”
其余人在这方面的学问大多有限,根本插不上话,趁着他们二人长篇大论地讨论我和胖子便走到栈道边透透气,这里由于底下有地下河的存在,能感觉到有一股明显的上升气流,这也意味着上方是有出口通道存在才能形成这样的风。
我们身上的衣服都还没干,被风一撩,都不由得哆嗦了两下,之前我们就跟朱佑堂问了时间,现在都凌晨四点了,这段时间内我和胖子都没有吃过东西之前我们还感觉到一阵阵的饥饿,这会也不知道是时间过得久了饿过了头,还是在浸满水的甬道中喝饱了水,饥饿的感觉是没有了,反而觉得特别的精神。
胖子两根指头习惯性地夹搓了一会,似乎是在怀念香烟,低声说道:“老刘,你说他们倒腾这行就这么赚钱吗?前前后后都搭进去不少人了吧?”
我摇了摇头:“赚不赚钱我上哪知道去,不过这里面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情绪在作怪吧,毕竟都付出那么多了,打了退堂鼓那就什么都捞不到了,更何况现在也是在找出路。”
胖子点了点头,随后掏出自己腰间的两根骨朵来:“也不知道这玩意值不值钱,那两老头都看不上。”
“要是值钱,你就转手出去,说不定连娶媳妇都不用愁了。”
胖子笑了笑,随后摇头:“哪能啊,猴子那边还等着用钱呢,虽然这朱老板说了他可以帮忙,但俗话说的好,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一直带着,这玩意死沉死沉的。”
我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打断他的话:“哎,胖子,你这话就暴露出你嫌贫爱富的嘴脸了,你不能看别人有钱,就把爹给叫上了是吧?”
胖子横了我一眼:“这叫什么话,我方大海是这种人吗?还叫爸爸?那朱老板真要是救了猴子,我给他叫爷爷。”
他这话一说完,我俩都笑出声来,我知道以胖子的性格根本不在乎口舌便宜,真做出来也并不稀奇,说到底终究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趁他将骨朵插回腰间的时候,我将他后腰上的那军用水壶掏了下来,掂了掂感觉还有半壶多的量,当下大喜,连忙拧开灌了一口,胖子一见低呼道:“哎呦,我都忘了还带了酒了,哎~哎……别太大口呛着了。”嘴里说着慌忙来接酒壶。
虽然只喝了一口,但是这烧酒的确够劲,我就感觉好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子顺着喉咙流了下去,瞬间像是一股暖流通过了四肢百骸,即使现在穿着半湿的衣服却丝毫不觉得冷冽。
而另一边,随着两个李老头的探讨深入,其余人都空闲下来,各自在周边搜索查看。
罗烈给朱佑堂检查了伤口,他这伤口倒并没有多大,真正具有伤害性的,是那伤口内可能存在的毒素,蜘蛛咬住猎物的时候会分往猎物伤口内注入神经毒素,那蜘蛛虽大但咬的时间只有那么一瞬,且经过胖子的紧急处理,能够残留的毒素始终有限,到得这时候朱佑堂已经算是挺过来了。
朱佑堂见我和胖子有酒喝,立即笑嘻嘻地就凑了上来:“二位兄弟真是,有酒喝也不叫上我,刚才被水灌了一通,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他这个人我们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不过这么长时间下来,也算是熟络了,刚开始虽然话也不少,不过彼此之间都还有些生分,但自从我们扛着他跑出蛛群后对我们的态度明显就亲热了许多。
朱佑堂要过了酒壶抿了一口,接着便是浑身哆嗦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好酒,大海兄弟,你这不是普通的二锅头吧?二锅头我虽然喝过不少,还真没几次喝上这样刚绵兼具的。”
还在一边捣鼓黑鼎的李老鳖一听到有好酒,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他这一跑,其余人都以为有什么情况,俱都凑了过来,当知道是有烧酒后各自的眼神中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期待的表情。
胖子见所有人都一副眼巴巴的模样,就将酒壶让了出来,众人都喝上了一口。
这时候大伙的衣服都还湿漉漉的,倒不是真的馋酒喝,关键是湿哒哒的难受,一口烧酒下肚甭提有多受用了,就连丝毫不见表情的秃鹰也连声称赞。
酒壶轮转了一圈回到胖子手里,胖子略一掂量,快见底了,龇着牙花子说道:“我这酒来地可不容易,是我立功时候首长特批送家里慰问的,这是纪念版的红星,没当过兵的人根本接触不到。”
我见他微眯的眼神就知道这句话多少含有水分,当然我也不可能去戳破,朱老板却信以为真,直说沾了胖子的光与有荣焉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