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焰在观察两天后,得出了结论。
女性牢房这边的看守者是两个人,应该是上下级的关系,两个人一天会进行三次巡视,地位低的那个会在中午和下午发两次饭,发完饭后十分钟会来收碗。
饭菜是久违的难吃,油盐不舍得放就罢了,要么半生不熟要么焦的看不出原来的材料,每吃一口都是一种折磨。
可是君无焰知道她没有任性的资本,她必须保证她在出逃的时候有个良好的状态,所以她只能忍受着难以下咽的口感在饭菜中勉强扒拉出一点能吃的囫囵地吞下去。
但即便如此她吃下去的还是不多,那么逃离计划必须开始启动了,再拖下来显然对她不利。
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刁璐。
君无焰看着刁璐搭上送饭狱卒的肩,妩媚浅笑,附在他耳边低语。
送饭狱卒一个激灵,手就开始不规不矩,却被刁璐一个旋转躲开,纤长的手指点了点唇,发出轻轻地“嘘”的声音。
然后狱卒就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拼命点头,脸上挂着嘿然的笑意,魂不守舍地离去。
刁璐注意到君无焰往这边看的视线,向她抛出挑衅的一个眼神,似乎在问她怎么还不行动。
君无焰示意她加油,一点都没有被挑衅到,毕竟还要靠她吸引狱卒的注意力。
当晚牢房门外轻微的动静把君无焰惊醒。
她醒来后没有动,只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对方的手脚很轻,没有吵醒其他人,只是君无焰向来浅眠,更别提在密牢这种地方,她更是不敢放松任何的警惕。
外面的走廊的光亮一闪而过。
然后是某间牢房被开启的声音,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最后一个短促的闷哼声,然后是人体摔落在地面上的闷响。
这应该是代表着刁璐得手了。
果不其然,之后听到了钥匙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君无焰索性坐起身,这个时候再装睡也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显得她迟钝而没戒心罢了。
刁璐的牢笼之中,有一灯如豆,在角落里努力散发着光芒,映照出不远处两个身影,灯光摇曳,也让那两人的影子不断晃动,仿佛是暗示着人的内心也惶惶不定。
刁璐在送饭狱卒身上找到了钥匙还有手环,戴上手环后,阔别多年的魂力充盈在体内让她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
可她到底是把复杂的心绪强压了下去,把被她掐死的狱卒拖到牢房的床上放着,然后拿着钥匙把自己的牢房打开,又给锁上,之后直奔常雪嫣的牢房。
这密牢里可不止君无焰一个浅眠的,刁璐动静再小,也惊动了不少人,可是谁也都不是傻的,都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刁璐行事。
没有人开口求刁璐让她带着一起走,因为就连刁璐自己,能不能逃出密牢还是两说,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呢。
所有人都冷眼旁观。
刁璐径直奔向常雪嫣的牢房,打开了门后一把把常雪嫣拽了出来。
常雪嫣也是没睡的,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刁璐会把她一起拉出来,一时倒也拿不准她想做什么。
但是刁璐可不管她的想法,拽着她就往外跑。
常雪嫣有意想说什么,但是刁璐却低声呵斥住她:“闭嘴!”
君无焰看着两个人消失的背影,摇了摇头,躺了回去,装作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从来没醒来过,自然什么也不知道。
牢房里突兀地传来轻嗤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显得刺耳。
想来,不看好刁璐逃离的人也不少。
原因无他,密牢的构造,只要有人能够拖延一定时间,等到密牢的大门一关,也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
当然,换作是君无焰独自一个人逃出密牢的话,她也愿意拼一把的,毕竟她也算是对自己颇有信心,可惜她的目的是要把密牢的人全部放出去,所以只能小心行事。
刁璐能不能逃脱掉不在君无焰的考虑范围之内,就算逃不掉,她肯定也会把刁璐带出去的,她所需要的是刁璐逃脱造成的混乱。
三分钟之后,头顶的灯大亮,君无焰自然是“醒了”,睁着惺忪的睡眼,一脸茫然,似是不知发生了何事。
看守女性牢房的另一个狱卒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手拿一根长木棍,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命魂,用力地敲打着牢房的房门,发出震天巨响。
这下可真的没谁可以安心睡着了。
“都给老子滚起来!”狱卒一边骂骂咧咧,什么词难听骂什么,一边打开牢房的门,“你们这出了逃犯,都给劳资滚去刑房受罚!”
君无焰进密牢以来,第一次知道刑房,但是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其他女犯一听到刑房这两个字便面色大变,必然是在初入密牢时在刑房里受过不少折磨。
君无焰知道刑房不可进,她缓缓地摸出了兄长给她留下的那根针,但是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紧紧地盯着狱卒的动向。
没人想去刑房,女犯们神色间自然流露出了抗拒,瑟瑟地缩在墙角,恨不得就此消失。
这样无声的抵抗自然惹怒了狱卒,狱卒打开了离他最近的那间牢房,走了进去,里面的犯人一看到他走了进来,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狱卒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木棍,重重地敲落,君无焰甚至听到了骨头脆裂的声音。
真狠,君无焰皱了皱眉,沉默地不听不看。
女人的惨嚎声在牢里回荡,凄厉而让人胆寒。
这样的震慑很有效果,女人们再怎么不情愿都只得站起身来,磨蹭着往刑房走去。
不是在这里被打死,就是在刑房被打死,但是现在不动的话,就是立即被打死,总归能拖一时便拖一时。
这狱卒在君无焰眼里,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即使是女子,即使没有魂力,但是在人数优势上,想压制住狱卒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或许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于魂力的依赖让她们形成了一个不可动摇的观念,那就是没有魂力的人无法跟控魂师抗衡。
对于魂力的依赖也让她们对魂力畏惧。
君无焰静静地坐在牢房里,一动不动,狱卒的威胁完全无法对她产生任何震慑力。
她这样的异类毫无疑问地引起了狱卒的注意,狱卒一把拉开她牢房的门,咆哮着:“你是聋了吗,听不到我说话?滚起来!”说着,手中的木棍就要狠狠地砸到君无焰身上。
有人发出了小声的惊呼,君无焰低垂的眼眸中凌厉的眸光一闪。
时间法则她早已运用的得心应手,不过一个抬眼,狱卒的动作在她眼里就放慢了数倍。
即使有魂力的加持,终究不过仅此而已,毕竟区区狱卒,能受到多少正规的魂力训练,更何况在动作慢了数倍之后,在君无焰眼里更是毫无威胁。
指间倏然间多了一根针,那是兄长给她留下的杀器。
在狱卒眼里,君无焰就是在刹那间消失了身形,不待他反应过来,背后已经传来致命的威胁。
君无焰干净利落地把针插入狱卒脖颈里的某处穴位,一招致死。
君无渊虽然是医师,但并不代表医师就没有要人命的手段,只是君无渊一向隐藏的很好。
一分钟前还在喊打喊杀的狱卒如今却成了躺在她脚底的一具尸体,君无焰从他手上把手环摘下来,给自己戴上。
犹如什么枷锁被打开了一样,君无焰感觉浑身一轻,力量充盈着全身,她的境界甚至还有了飞跃,现在离突破魂将只有临门一脚。
细细地提问声自身后响起:“你……你也要逃吗?”
君无焰往身后扫了一眼,只见有女子瑟瑟缩缩着看她,目光中带着羡慕与渴望。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却半字不提自己的打算,一副冷心冷情的模样,在其他人眼里,怕是她也只是打算只顾自己逃命。
不是君无焰改了主意,而是君无焰觉得毕竟事关重大,她还是小心谨慎行事为好,至少也要探清密牢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才好救人。
这些话君无焰不想跟她们解释,提问的人看她这副模样,终究是叹一口气,不再多说。
但是有人却跳了出来。
“你不能走!”
君无焰抬头看向那个人,那个女人紧紧抓着牢房的铁栅栏,神色狰狞,一双眼都快从眼眶中凸出来。
那人语速极快:“已经走了两个人,那些狱卒已经很生气了,你若也走了,他们定然会更生气,会把我们活活打死的!”
本来因为狱卒死了而松口气的其他人,听闻此言悚然一惊,也纷纷激动起来,对君无焰口诛笔伐起来,求着她不要闹,不要走。
哪里是怕君无焰连累她们呢,不过是看着一个两个的能跑,她们却在这里暗无天日的苟活着,心有不甘罢了。
人性如此。
这些话对君无焰来说不痛不痒,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她在狱卒身上翻找出女性狱卒的牢笼钥匙,带在身上,免得她在外面把情况探查清楚了,回来发现没有钥匙放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