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真能行吗?”
常雪嫣跟着君无焰比划着太极的动作,觉得这些动作怪异又可笑,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君无焰看了一眼常雪嫣,她动作不熟练,颇有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滑稽感。
与其费口舌去解释,君无焰选择了直接展示,她走到常雪嫣面前,气沉丹田,内劲运转,瞬间整个人就进入了太极的意境之中。
常雪嫣虽然看不出君无焰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她能感觉到,君无焰周身笼罩着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场,仿佛与每一事每一物都融为了一体,与整个环境共存着。
常雪嫣忍不住叹气,既然如此,那方法自然是没有错的,那便是她还做不到了,只是她着实不知道,为什么君无焰打出这套拳就分外的流畅自然,她就只显得滑稽可笑。
“心境,”君无焰提示着她,“当你能理解太极的心境的时候,自然可以像我一样打的圆滑平顺;同时太极拳又可以让你更加理解太极的心境。”
然而常雪嫣还是难以理解,只是君无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余下的完全是看个人的理解。
好在常雪嫣也并没有强求,她对君无焰表达感激:“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
君无焰点点头,离开常雪嫣的房间,去找刁璐。
刁璐拒绝了她传授的提议,君无焰大惑不解:“为什么?”
刁璐平静地道:“因为我不想跟你有多少交集。”然后就干脆利落地当着君无焰的面把门甩上了。
君无焰有点懵,但刁璐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死缠烂打,所以她只能铩羽而归。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君无焰过的很充实,任何人来问她时间法则相关的事情她都来者不拒,倾囊相授,甚至之前与她有过摩擦的王虎,野狐,她都愿意教,毕竟学不学的会还是要看个人的,她传授出去对她并没有损失,而且君无焰另有目的。
如果密牢里的大部分人只是因为公爵战争被牵连入狱的,那么说明他们很多人其实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当然在这世界上,弱肉强食,败者为寇,他们在战争里输了便是活该沦为阶下囚,良心,规则,秩序,那是胜利者才有资格讨论的东西。
可是没人规定,阶下囚不能反杀,明瑞能从这个密牢里逃出去,其他人当然也可以。
所以每天就可以看到,君无焰带着牢房里大部分的女人在练习太极。原先这些女人因为害怕被殴打而放弃掌握时间法则,但是当有人指出明确的方法告诉她们可以不用经过殴打而掌握时间法则的时候,她们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不会撒手。
可是即便如此也收效甚微,君无焰对此感到疑惑,她其实对于太极的理解也只有一个很肤浅的印象,但是为什么她就能那么顺利地进入到了太极的心境之中,而其他人不行呢?
直到一个多月后,刁璐为她解开了这个问题,告诉了她答案。
在这一个多月里,仗着她的时间法则以及自己本身的利落身手,君无焰在角斗场中所向披靡,很快就无人可敌,这个时候刁璐给她送来了挑战函。
君无焰应战了,在交手的过程中,她发现刁璐的时间并不受她的控制,反而自己隐隐被她克制,这个时候君无焰便知晓,刁璐应该是明白了什么。
不得不佩服下刁璐,其他人在君无焰勤勤恳恳的指点下还一脸茫然,偏生她却已经独立地研究出时间法则的真正含义。
君无焰在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手后输了,虽然输了但也没有受什么伤,她下了角斗场径直地去找了刁璐。
刁璐居然在等她。
君无焰开门见山就问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刁璐抖了抖手上的烟灰,似笑非笑:“怎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君无焰露出几分讶异的神情,眨了眨眼睛:“难道不会吗?”
刁璐吐了一个烟圈,烟雾氤氲了她的面容,只听她轻哼一声,其中蕴藏的不屑清晰可闻。
君无焰好脾气地笑:“你会告诉我的。”语气自信而又笃定。
刁璐一言不发,丢掉了手中的烟头,再度点燃了一根,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眼眸微眯:“我真的很讨厌你们。”
她用的是“你们”,而非“你”,这个“你们”除了君无焰还有谁?
自然只剩常雪嫣,刁璐那口气明明是想护着却又掩不住的嫌弃。
“常雪嫣,”君无焰淡淡地道,“是不是明瑞跟你说过什么,比如让你保护好她什么的。”
刁璐否认:“你想太多了。”
随后,刁璐又画蛇添足地补上一句:“我看那小丫头不顺眼很久了,能在这里弄死她,我能开心死。”
君无焰笑起来:“可是你还是没有弄死她。”
刁璐皱了皱眉,低喝道:“滚!”
看着刁璐就要恼羞成怒,君无焰不敢再惹她,笑了笑在一边安静地坐下。
其实这只是君无焰毫无根据的一个猜测,密牢里小团体虽然多,但是最打眼的还是常雪嫣和刁璐两个人所代表的团体。
两个小团体之间的明争暗斗让密牢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如果密牢里的犯人是一块铁板,即使犯人不能使用魂力,也够密牢的管理者头疼了,毕竟人家底子摆在那里,都是“爵”境以上的强者,沦落到这种地步怎么会不知道内讧对眼下的处境毫无用处。
所以君无焰怀疑这种平衡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因为每到了风平浪静的时候,总有人出来闹个事,惹的两方剑拔弩张好一阵子。
狱卒自然乐见他们闹得鸡飞狗跳,狱卒都是子爵城最底层的民众,没什么长远的眼光和大局观,只每天看着这群犯人窝里斗,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翻出什么浪花,却想不到他们不过是在蛰伏。
但是很快他们就要摆脱这种处境了。
刁璐看着君无焰怡然自得在那里坐着,手心发痒,恨不得把君无焰丢出去,最终她还是没这么做,只是讥讽道:“你们这些大小姐不是最要脸面的吗,怎么这么这么死缠烂打。”
君无焰挑眉:“大小姐?”
这里的所有人都对他们进密牢前的过往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这倒是她第一次听到跟他们身份有关的称呼。
刁璐冷嘲热讽着:“为什么你们总有人护着呢,就因为天生比较高贵吗?像我们这种烂命,活该就被你们使唤,被你们予取予求吗?”
君无焰定定地看她半响,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大长段的抱怨,忽然低笑:“所以你说你讨厌我们,因为明瑞走之前跟你交代了什么吧,你虽然不愿意还是做了。”
刁璐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看着这样别扭的刁璐,君无焰突然明白了:“常雪嫣喜欢照顾别人的行事风格,也是跟你学的吧,或者说是你影响了她。”
刁璐垂敛眼眸:“你觉得可能吗?一个大小姐跟一个下人学。”
“也行,”君无焰爽快地转了话题,刁璐对于常雪嫣的复杂纠结心情由来已久,不是她一两句可以扭转的,“那么我们不提她了,不如你告诉我,你是怎么领悟到时间法则的?”
见刁璐没有想回答的意思,君无焰威胁道:“你若不说我就在这里继续跟你唠嗑你跟常雪嫣之间的关系。”
刁璐不耐烦:“你有完没完?你是觉得我真的不敢把你扔出去?”
君无焰循循善诱:“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的目的也不应该是跟我争一时之气,不是吗?”
这个道理刁璐自然也明白,她也只是不满君无焰以这么直接的口气问她。
但这点上君无焰也有所冤枉,她以这么直接的语气跟刁璐说话,是因为在她眼中,刁璐是自己人,自然可以用亲昵的随意的口气说话,但还是对刁璐造成了冒犯。
“其实就跟领悟空间领域差不多……”
君无焰打断她:“我想你高估我了,我还没有到爵的境界。”
刁璐顿住,表情可以看得出她似乎有些无语,然后她叹口气继续道:“总之我想象了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潮涨潮落,然后渐渐地就进入了一个很奇妙的感觉中,我那时就知道,我大概是掌握了。”
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潮涨潮落,都是跟时间有关系的,刁璐想象的这些,倒是比她的“混沌生太极,太极生两仪……”直观太多,也好理解太多。
君无焰猛然想起来,这个世界没有星球这个概念,那么是什么控制着日升月落?
是这个世界有另一套控制着日月或者说时间的规则吗?
君无焰想不明白,但她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原来她一直掌握着时间法则,只是她掌握的,不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法则,其他人对于太极的毫无头绪,也正是因为她们对于太极所表达的世界观以及君无焰描述的时间观没有任何的概念。
创世神……要想创造一个世界,不仅仅要有创造世界的空间,也需要推进世界发展的时间,否则世界就永远是停滞的。
所以与其叫世界,不如叫时空——时间与空间——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