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慢慢地走到面前,老陆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他心中暗自嘀咕:“怪不得看着个子那么高呢,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女子,而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啊!”等会,所以儿子一直等着的人不是什么女朋友,就是一个男同事?
可是扭头瞅着傻儿子扑到了这男子的身上,跟条大虫子似的在人身上蠕动,老陆心里又不确定了。普通同事会抱在一起撒娇吗?反正这小子没对他爹这样过,这不会给他领回来一个男媳妇吧!
这假设让他背脊生寒。
老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悄悄打量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倒是不错,可怎么能是个男的!他家老二从幼儿园就开始早恋,勾搭的小姑娘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也没听说跟男孩子有暧昧啊!这来了m国怎么就变性子了?难道是饿疯了?
而且,这个男的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
老陆心里虽然好奇得要命,却愣是憋着没问出口。他一声不吭地跟着两人回了家。他倒要亲自去瞧瞧,这两人到底啥关系。
踏进屋子的那一刻,老陆就觉得自己猜对了。看着儿子在这男子面前那毫无戒备悠闲自若的样子,惊的心脏都漏跳了两拍。这俩不会是同居了吧!不然哪个男同事会将自己的行李扔到别人家主卧!老陆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憋得难受。
老陆不断的安慰自己:“现在年代不同了,应该包容。儿子和个男的谈对象怎么了,最起码他没娶个电饭煲嘛!作为开明的父母,应该支持。说不定他就是一时冲动呢,家长干预越多越麻烦。”
老陆自我安慰了良久,这口气终于是泄了下去。可是,看到在厨房忙碌的两个身影,越看越扎眼。他那倒霉儿子从小到大就没进过厨房,现在竟然都开始打下手了。
而且,老陆不知怎的,越看这个小宋越觉得熟悉,可是他又想不起来。
饭菜终于是做好了,一桌子的中餐。小陆早就化身饕餮,将脸埋进米饭里。老陆浅浅夹了一筷子肉,微微点头。对菜品做出肯定:“你炒的肉腥味倒是去除的很好。”
小宋虽然年纪和陆长宁差不多,但是看上去比小陆稳重太多了。听了陆父的话,放下筷子认真回答:“因为之前在中餐厅打工过,跟大厨偷学了一点。也多亏小陆不嫌弃我的手艺。”
“不嫌弃不嫌弃,你可是救了我的命啊!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今天。”边说着,陆长宁边将盘里的大鸡腿给宋宝夹到了碗里。
老陆眼睁睁看着自己面前的大鸡腿跑到了小宋的碗里,心里那个白眼翻得!要不是小宋在,非得当场给这小子一巴掌不可。嫌弃的看了儿子一眼,老陆心想:这点出息,一段饭就把你给俘虏了。老子给你做了那么多天的饭,也没见你给我夹一筷子肉。倒是将到了眼前的肉给夹飞了,不孝子啊不孝子。
打探完了情报,老陆也没有多待。吃过饭陆长宁就送老陆回酒店。路也不远,俩人慢悠悠在街上晃悠。天还未黑,街道上不少刚下班的路人。和儿子一起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的聊聊天,老陆挺享受这段时光。
“你和小宋住在一起?”老陆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长宁揉着饱饱的肚子,好似还在回味刚刚饭菜的美味,懒散的嗯了一声,随口解释道:“这不是能省出一个人的房费嘛!多划算。”
‘你俩那关系可不像是普通室友。’这话老陆倒是没说出来:“对了,你和小宋是怎么认识的,是在公司上班认识的?”
“不是啊!”陆长宁看向老陆:“他你应该认识的!就是宋宝啊!”
“我认识?”老陆有些犯嘀咕,这个年纪难道是陆长宁的同学?还没有在脑子里找出这个人,陆长宁就直接揭秘了。
“他不就是当年和我一起追白丝丝的情敌嘛!最后还被你打包送出国了!”
这么一说,老陆就想起来了,当年他儿媳妇那群追求者中好像是有一个姓宋的。不过被他给打发了,原来是他啊,怪不得觉得眼熟呢!
老陆看着乐呵呵的陆长宁,心里五味杂陈,所以他把宋宝从儿媳妇身旁打发到他二儿子身边了?俩人还同居了。
老陆不禁回想起当年送宋宝出国时的情景,那小子充满恨意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刃,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尽管岁月已经模糊了少年的模样,但那恶狠狠的目光,却如同刻在他脑海深处一般,清晰可见。如今,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竟然和自己的二儿子谈起了对象。老陆心中暗自揣测,这难道会是宋宝精心策划的阴谋?是他报复陆家的手段?他要通过伤害陆长宁,来宣泄对自己和陆家的愤恨。
那口堵在心口的气好像又升起来了:“你俩之前是情敌?”
“对,情敌,我俩还打过好几次架呢,他当时恨我恨得要死!”说到这个,陆长宁老骄傲了,现在爷可是将他给攻略了,可喜欢我了。
老陆可没这个骄傲,他只察觉到危险:“既然他那么讨厌你,现在又怎么会和你交好。”
陆长宁捋了捋自己的短寸头:“当然是因为我独特的人格魅力啊!”
屁,你有个屁的人格魅力!老陆觉得自己此时七上八下的,好像心脏病要犯了:这个宋宝肯定就是来复仇的,可这个傻子竟然真傻乎乎的上钩了。
他果然还是很封建,接受不了这种感情,更接受不了别有用心的人靠近他的家人。捂着胸口,老陆发出了今晚的最强音:“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回国。”
陆长宁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我在这里过的好好的,回国做什么?”难道是终于冲破了光环的影响,知道心疼儿子了?
老陆心口剧烈起伏:“我会在别的城市给你找个工作,你回国之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没事别往你哥嫂跟前凑,零花钱短不了你的。给我老老实实的听明白了没。”
原来不是让回家啊......
听到这话,陆长宁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刚刚温馨的气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原来回国是另一种惩罚啊!
“老陆啊,我果真就不应该对你有所期待。你是看我在国外有了自己的生活,心里觉得不解气,就要将我换一个地方囚禁吗?”
“什么?”老陆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有些不大明白。他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囚禁。
陆长宁笑笑:“怎么这个眼神,这不就是你的本意嘛?当年将我自己扔到美国,还特意把我抛给有仇的大儿子负责,是完全不管我的死活啊!好在有神灵眷顾,我的身体还继续存活着。”
“这次见我过的好好的,就觉得惩罚力度不够,又要我离开这个打拼多年的地方,换到另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是吗?老陆,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能这么恨我。我当年只不过是跟大哥争一段感情,你就为了他要干掉我。凭什么啊,这么多年的流放还不够?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是不是只有杀了我,你们一家才会满意。”
“陆长宁!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不然我该怎么想?”陆长宁看这面前装扮精致的大叔,再看看一身陈旧休闲裤的自己,这哪里像父子啊:“父亲,你这三年,除了打电话骂我之外,你有知道我在m国一星半点的消息吗?除了对我订机票了如指掌,您还知道什么关于我的事。”
老陆一双眼愤怒的瞪着陆长宁,眼中的压迫还是记忆中那可怕的模样,可是,此时的陆长宁已经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了:“哈,别这般看着我。这样吧陆总,您今天只要说出一件我在m国的遭遇,我就给你认错如何,之后你安排我去哪我就去哪,不会有半点怨言。”
老陆嘴唇哆嗦两下,他竟然发现自己真的说不出来。让他说一说大儿子这些年的事情,他能不带停的,可是小儿子?那个在他印象里只知道到处闯祸的小儿子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他好像完全不知道。
“说啊!我的...父亲!您怎么不说了!”
老陆面对儿子的质问,疯狂的联想这些年与儿子之间的联系,他们这些年也是打过电话的,他们都说什么来着?
陆长宁看着老陆转动的眼球,好心提醒:“您还给我打过不少电话呢,想想我都说了什么。”
老陆仔细的回想,可是发现满脑子竟然全是自己对他的斥责,儿子怎么说的呢?他怎么一句话都想不出来。
直到这个时候,老陆才惊恐的发现,他的二儿子好像在他的生活中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好些年。老二出国后的这些年,他竟然完全失去这个儿子的所有消息。更诡异的是,他竟然也没有想过去探查!要不是这次出来国外谈生意,结束后心血来潮来m国旅游,恐怕都忘记这里还有一个他的孩子了。
陆长宁此时已经拿出手机,翻动着这个备注为陆总的号码:“看看这些您打过来的电话,能想起我说的话吗?”
老陆有些惭愧,可是身为父亲,他不能在儿子的面前输掉面子:“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陆长宁突然笑了,眼中却带着泪:“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所以连自己的儿子都能忘了?我来告诉你我都说了什么,你给我打过来的这么多个电话,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从电话被接听开始,一直到结束,全部都是你对我的咒骂!全程,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这么多年,你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你的儿子,已经消失很久了。”
“看看这一长串的电话,都是你专门打来骂我的,我唯一一次给你打的一通,是在三年前的晚上。可是这个电话只是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陆总,你说,这三年里,是不是我死了,你们也不会发现啊!”这一通被挂断的电话,就是原主死前拨打出的最后一个号码!他那时候应该很痛苦吧,应该很想自己的父母来救一救自己。可惜,这通求救的电话被他们给挂断了。那个男孩就这么死在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甚至连语言都不通的陌生国度。
可笑他的家人,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这事。即便陆长宁刻意没有联系陆家,陆家也从来没有发现过。三年啊,这漠视的三年,怕是少年都变成白骨了也没有等到他的家人。
老陆听着陆长宁的控诉,心中被遗忘多年的父爱终于被再次唤醒,看着面前这个红着眼眶控诉自己的儿子,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嘶哑:“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可能满足你。”
“哈哈?”陆长宁用拇指轻轻擦拭掉眼眶中的水渍,心中为原主不值:“不用,你不需要补偿我。之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就好。陆家的二儿子因为喝酒过量已经死在了三年前的晚上。我今后只是陆长宁,希望你们陆家人之后不要再找我了,见面也当作不认识就好。”
这是什么意思?要和他断绝关系?就因为一个宋宝?老陆不能接受:“这个宋宝是我送来的m国,他对我们陆家有恨,接近你不过就是为了报复陆家罢了!醒醒吧陆长宁,即便我们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家人。不要再受宋宝的挑拨了。”
陆长宁看着老陆,眼神中再没有一点真情:“是不是真心,我分辨的出来。而且,就算是骗我的又怎样!要是没有他,我怕是早就死在这里了,就算是骗我,那也跟你们陆家人没有关系了。”
说完,陆长宁也没有了继续陪他走下去的力气,转身朝着家走去。
老陆这次真的察觉出了不对,他之前一直以为这孩子只是在闹脾气,可是现在才发现陆长宁心中的恨已经早就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陆长宁,你难道不要爸爸妈妈了吗?”
慢慢走远的男子没有回头,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抬手挥了挥,不知道是在和身后的陆总告别,还是在和身前找过来的宋宝打招呼。
他的儿子,真的被他们永远的留在了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