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的光影停歇, 黑猫趴在一片『乱』石堆里。
前面不远处就是天空,这里好像是一座浮空岛。
他回到乾旋了。
不过他一直没动,还在哭。
太阳落下去, 月亮升起来, 他哭不动了, 就一动不动地趴在原地。
安稚知道他在负疚,没有能力救妈妈的负疚,不能带走弟弟的负疚。
弟弟本来可以活下来,可是妈妈却把传送符阵给了他。
安稚很想伸手抱抱这只小小的黑猫。
并不怪你,安稚想对他说, 你妈妈选你, 是因为弟弟实在太小了,你比弟弟大, 更有机会能活去。
他却不那么想, 就那么趴着, 不吃不喝, 也不睁眼, 像死了一样。
安稚知道, 他在做梦, 梦里全都是传走前弟弟求助的绝望眼神。
不知道几天后, 天上起了雨, 雨水打在他身上,流进他的嘴里, 他唤醒了。
安稚看见, 他睁开眼睛时,爪子渐渐变了。
黑『色』褪去,变成了和弟弟一样的灰『色』的柔软长『毛』。
他挣扎着爬起来, 茫然地看向周围,在泥泞中摇摇晃晃地向远处走去。
安稚心想,这是真相。
活下来的那个并不是弟弟,而是哥哥央漓。
上一次看到的梦境,是符渊的梦,是经过伪装的,后半段只剩缭『乱』的光影和血腥味,什么都看不清楚,让安稚一直很奇怪他是怎么脱险的。
他不记得,是因为他根本不能面对现实。
今天的神力注入安稚体内时,也穿透了他的身体,撕开他掩盖已久的记忆,让他看到了真相。
自从从那个世界回来之后,他就不再是他自己。
他一直在替弟弟活着。
他帮他拿回玄苍,让他住在浮空岛上,做玄苍的王,做整个乾旋万人敬仰的王上。
直到很多年后,一次升阶时走火入魔,唤醒了真正的自己。
央漓并不太记得过去,只剩一点零碎的片段,他只以为是练功时出错,失去了记忆而已。
但是潜意识中,他还是给他自己定了罪。
一个抢走弟弟活下去的机会的人,只配流放到苦海底的深宫里,根本不配回到玄苍。
他抢符渊的东西,跟符渊找别扭,他觉得,他本来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大猫正在发抖。
那些被他亲手掩盖隐藏的过往一点点浮现出来。
安稚能感应得到,他的灵元正在像疯了一样危险地颤动,好像随时都在失控的边缘。
他该不要走火入魔了吧?
安稚无比焦躁,紧紧地搂着他,心想,该怎么能帮他呢?要做点什么呢?
好像在回应她的想法,她体内升到十二阶的灵元『射』出一道金『色』的光,缓缓注入他体内。
那道金『色』的光绕上他的灵元,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安抚着。
那是属于乾旋大地的力量,温暖而平静,包容一切。
每个人的灵元都会受安稚的安抚,并不是因为她是什么“绝世名宠”,而是因为她就是乾旋,是乾旋大陆生生不息的所生命的源头。
温暖的光包裹着他的灵元,他和他的灵元都渐渐平静来了。
安稚看见了,那些在浮空岛上艰难长大的光阴片段,还那些在苦海底的血腥争斗和厮杀,符渊和央漓的记忆融合了一起,汇成光影的旋涡。
他好像正在融合。
安稚睁开眼睛,尽可能地用胳膊紧紧搂着他。
在她的拥抱中,他的一身『毛』正在缓缓地变化着,一儿是灰『色』的长『毛』,一儿又变成黑『色』。
他化成了人形。
虽然化成了人,还是和猫形一样,伏在安稚的怀里。
他们这样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看向安稚,目光像大梦初醒一样清明。
他头上的耳朵是灰『色』的。
动了动,变成了黑『色』。
他犹豫了一,又动了动,重新变成灰『色』。
好像有点拿不定主意该用哪个。
好像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他的耳朵抖了抖,奇葩地变成一只灰一只黑。
安稚:“……”
虽然不是时候,安稚还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莫名其妙的不对称的耳朵。
景邑坐在旁边,捧着那本古书,原本在不出声地望着他们两个,现在才说话。
“知道你们银狸王族有两种『毛』『色』了,用得着这么嘚瑟么?”
符渊,或者说央漓,总之是那只大猫,站了起来。
他伸手拉安稚起来,镇静地问她:“你还不舒服的地方没?”
安稚摇摇头。
没有。她的身体现在是已经净化过的乾旋大陆。
干干净净,通体舒泰。
问题是他。
“你呢?什么不舒服没有?”安稚问。
大猫摇摇头,温和地看着她,“没有。我现在很好。”
“你们都没事就好。”景邑说,抬头看看洞顶的那颗“太阳”。
“它倒是不太好。它灵力都注进安稚的身体里,自己快要熄了。一旦它熄了,这些树之类的怎么办?”
安稚还没说话,大猫就答道:“乾旋大陆的毒瘴已经没了。这些都可以暂时挪到浮空岛上,然后渐渐移到乾旋大陆上。”
“还苦海底,”他说,“这个月内,我帮苦海底的所人都搬到地面上,重建一个地方给他们。”
他刚刚果然和安稚一起见到了安稚净化乾旋的全过程。
乾旋大陆的毒瘴消失,现在的地面已经可以住人了。
今后,住在拥挤的浮空岛上的人也可以搬下来,回到辽阔的乾旋大陆上。
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安稚还在看着大猫,问他:“所以其实你叫央漓,你弟弟叫符渊?”
“不是,”他回答,“按乾旋的规矩,少年时是有命名礼的,我们那时候都太小,还都只有『乳』名,无论是符渊还是央漓,都是后来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所以符渊并不是他真的弟弟的名字,安稚明白了,问:“那我可以继续叫你符渊?”
毕竟叫符渊叫了两年,习惯了。
“叫什么都可以,随便你。”他说。
既然她想叫他符渊,他就贴心地动了动耳朵,又两只都变成灰『色』。
“无论符渊还是央漓,反正都是我。”
他忽然俯身过来,薄唇间又幽幽吐出几个字,“前半夜是我,后半夜也是我。”
安稚的脸刷地红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两部分记忆合在一起,那天晚上在曲罗岛的山洞里发生了什么,一想就明白。
“我家吱吱本事真大,”符渊磨了磨牙,在她耳边低声说,“一晚上睡了两个?”
背着他跟他偷情,现在又被他本人抓了个正着。
这车翻得点惨烈。
他当着别人的面就说这个,安稚尴尬地转头去看景邑,却发现景邑根本没在听,还在认真地研究那本古书。
“我们出去吧,去看看净化的乾旋?”符渊问。
“等一等。”景邑抬起头,“符渊,你过来看这个。”
景邑古书的一页给他看。
两个人捧着书,一起不作声了。
害得安稚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完全没看懂。
景邑说:“符渊,你不是一直想升到十二阶,试试能不能穿回过去救你的家人么?十二阶未必能行,安稚倒是好像真的可以。”
安稚:?
符渊拿过书来仔细研究,一边问安稚:“刚刚灌注到你身体里的神力,还吗?”
安稚体了一,点点头,“还剩了一点。”
符渊抬头望向她,满眼都是恳求,“安稚……”
安稚不用他求她,立刻说:“好,当然行,没问题,你说要怎么做?”
他们好像打算穿时空,回到过去。
“可是你看这个。”景邑说。
两个人又一起对着古书沉默不语。
理论上来说,安稚就是乾旋的灵魄,这本书是当年她自己的,可惜她现在半个字都不认识。
安稚受不了:两位大哥,你们欺负文盲吗?能不能谁给解释一?
符渊抬起头,望着安稚思索。
景邑也在喃喃自语:“所发生过的一切已经发生了,都不能改变。”
安稚:“……”
也就是说,凌霄岛注定碎了,他父母双亡,一个人在仇人的抚养下长大,所的这一切,全都发生过了,也全都改变不了。
如果什么都不能改的话,那穿回去还什么用?
三个人一起不说话。
安稚忽然灵光一现:“凌霄岛碎了,你父亲去世了,你们遇到坏人,母亲也去世了,这些事都不能改,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的——”
符渊已经话接过来了,“——我还是可以去救我的弟弟。”
没错。
当年他穿走时,小灰猫生死未卜,还在笼子里。
如果穿到那个时间点,也许真的能把他的弟弟救出来。
那时符渊妈妈带走化心藏起来,化心入胎变成了安稚,说明符渊妈妈遇害的世界,就是安稚所在的那个世界。
乾旋和安稚世界的时间,一直都是用同样的流速向前走的,如果要去救人,势必要穿到安稚的世界的过去。
安稚问:“我那个世界的过去也能穿吗?”
符渊说:“可以试试看。”
说做就做。
“要怎么穿?”安稚问。
“和传送很像,”符渊和景邑一起研究古书,“我来教你。”
符渊一点点教安稚掐传送诀,召唤出传送符阵,没一儿功夫,安稚就能从禁地的这一头传到那一头了。
想要像古书上说的那样穿时空,只要施法的时候调用的不是灵元的灵力,而是刚刚注入体内的禁地的神力,心中想着要去的时间和地点就行了。
毕竟神力限,安稚怕不保险,又反复练了半天,问符渊:“我们走?”
符渊点点头,握住安稚的胳膊,神情明显透出一点紧张。
安稚深吸了一口气,掐了个诀,变身活体青翳镜。
光影闪过。
安稚学得又快又好,他们真的到了正确的地方。
眼前是那个冰冷简陋的仓库。
地上的母猫闭上了眼睛,小小的灰猫正在笼子里哀嚎,仓库一角,一道红光刚刚熄灭,小黑猫被传送走了。
那个年轻男人手里拎着凶器,正望着仓库一角红光熄灭的地方发呆。
刚刚一阵耀眼的红光过后,小黑猫忽然没了,男人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听到背后有声音,他回过头,看见突然冒出来的安稚和符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什么鬼?”他说。
鬼什么鬼。他是披着人皮的鬼。
符渊冷冷地看着他,往前一步,手指微动。
一大团火焰呼地扑过去,那男人浑身起火,瞬间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大火球。
男人哀嚎着,全身着火,在地上滚来滚去,和娑婆盒幻境中的情景一样。
安稚知道,符渊想放火烧他,都想了这么多年了。
安稚脱下外衫,绕过翻滚的火球,走到中间,死去的母猫用衣服裹好,抱了起来。
符渊走到墙角,打开关着小灰猫的笼子。
小灰猫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味,并没挣扎,乖乖地任由他抱着,小小的身体还在哆嗦。
符渊它抱在怀里,『摸』『摸』它的头,低声说:“哥哥回来救你了。”
安稚也过来看这只熟悉又陌生的小不点。
“接下来要怎么办?”
“按古书上的说法,他是属于过去的,我们不能把他带回去,只能把他送回当初的乾旋。”
符渊想了想。
“可是我们不能把他送到玄苍。因为在我长大的过程中,并没这样一个弟弟。”
安稚琢磨:“要他寄养在一个地方,要安全,还得离你远远的,让当初的你完全不知道。”
符渊思索了一。
“在昊穹国最遥远的北方,一座霜羽岛,岛上住着灵鹤族,他们这一族『性』情出了名的温和善良,而且心灵手巧,不少能工巧匠,但是很少和外人来往,而且还和我们银狸族很渊源。”
符渊决定了,“我觉得可以他送过去。不过我要先去我家的陵墓。”
安稚知道,他要先去安葬他的母亲。
安稚这个活体青翳镜比青翳镜强大得多,立刻就可以传走。
他家的陵墓在一座小小的浮空岛上,安稚按符渊的指引,准准地把两个人送到了乾旋当年的陵墓。
岛上一座宫殿一样巍峨的建筑,符渊挥手开了门,带安稚进到里面。
大殿的一面亮白如光墙,前面有个玉石的高台。
符渊将母亲放在中间的高台上。
一阵炫目的白光闪过,高台上的猫身不见了,只剩一个亮白的光球,光球浮起来,汇聚进光墙里。
符渊抱着小灰猫,又对着光墙拜了拜。
然后转身对安稚说,“我们去霜羽岛。”
安稚掐诀,心中默念着霜羽岛。
他们来到了一座浮空岛上。
这座岛很大,山清水秀,郁郁葱葱,树木间掩映着不少木屋。
安稚没有握,“我们来对了吗?”
符渊环顾四周,肯定地说:“没错,是这里,我一次路过,曾经看过一眼。”
他抱着小灰猫,带着安稚在林间穿行,猫一样小心地避过灵鹤族人的视线,一幢一幢地打量那些房子。
安稚悄声怂恿他,“要找就找个大户人家。”
他们真的找到了一座很大的木屋,打造精致,爬满了香气扑鼻的鲜花,一看就知道,主人很生活情趣。
符渊又『摸』了『摸』小灰猫的脑袋。
“先你寄养在这里,等你长大了,我们就来接你。”
小灰猫仰头望着哥哥,用小爪子扒着他的衣服,似懂非懂地听着。
符渊抱着他,悄悄走到门前,小猫放在台阶上,轻声嘱咐,“你在这里等着。”
然后敲了敲门,闪身躲起来了。
安稚看见,人把门打开了,是两个长白『色』大翅膀的小女孩。
她们往外看了看,其中一个说:“是大匠师回来了吗?”
另一个道:“哪有人?你听错了。”
前一个一低头,看见了台阶上的小灰猫。
她立刻把小猫抱了起来,“怎么只小猫?”
正说着,一个素衣女子从旁边的小路过来了,身后跟着另一个长翅膀的男孩,男孩背着一筐五『色』野花。
“大匠师。”两个女孩子齐齐行礼。
大匠师?
安稚想了想。
这是灵鹤族的大匠师?那不就是做出她的羽霓裙和步步生莲的那个人?
那两条和其他奇葩的裙子风格不同,是她最美的两条裙子。
据说大匠师已经去世了,看来这时候还活着。
只见大匠师对她们点点头,一眼就看见她们怀里的小灰猫。
“哪来的小猫?”她伸出手,小灰猫接了过来,温柔地抱在怀里。
“在门口捡的。”两个小女孩汇报。
小灰猫可怜巴巴地喵了一声,爪子搭在她身上。
没有人能抗拒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猫,大匠师的眼神瞬间融化成水。
她身后的小男孩问:“这是谁家的猫走丢了吗?”
大匠师答道:“应该不是,这不是普通的小猫,像是银狸。”
“玄苍的银狸族?他们玄苍国不是祭司造反,正在内『乱』么?”
“没错,”大匠师说,“一定是战『乱』中人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远远地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们灵鹤族和他们有渊源,当年玄武大战时,我们不擅征战,差点被灭族,幸亏银狸族将士拼死我们救了出来,收留它理所应当。”
那女子『摸』了『摸』小灰猫的脑袋,“小可怜。它这是饿急了,小肚子扁扁的,咱们适合小猫吃的东西吗?”
“厨房好像有小鱼,我去拿。”一个女孩说,啪嗒啪嗒地跑进去了。
大匠师也抱着小猫跟了进去。
他们关上了门。
安稚望着那扇门,心想,但愿他能在这里好好地长大。
不过他没有好好长大,马上就知道了。
安稚用最后一点神力,带着符渊穿回了现在的苦海底禁地。
景邑一看他们平安回来了,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这趟一定大吉大利。”
三个人一起回了飞魂岛。
飞魂岛已经是早晨了,阳光明媚清亮。
符渊问安稚:“要跟我一起去霜羽岛么?”
他要立刻去灵鹤族接弟弟。
穿来穿去折腾了一整夜,还顺手净化了乾旋大陆,安稚看了看袖珍日晷,又到了该上课的时间。
“你自己去吧,”安稚说,“我还得上课。”
就算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家的大地母亲,就算一口气升到十二阶大圆满,该上课还是得继续上课。
安稚的第一节网课刚上完,符渊和景邑就回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他很年轻,长着讨人喜欢的脸,眼睛圆而明亮,喜欢笑,一笑就『露』出一对小酒窝,头上顶着一对灰『色』的猫耳朵。
他正在跟符渊聊天,语气轻快活泼。
“师父去世时,确实让我回玄苍找亲人,可是我觉得我在霜羽岛过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回来?”
话说到一半,一眼看到了书案前的安稚。
准确地说,是看到了安稚身上穿的裙子。
今天没雨,安稚肆无忌惮地套着那条会在雨中召唤闪电的黄裙子。
年轻男人三两步走过来,竟然毫不见外地伸手拉开小闪电『乱』窜的裙摆。
“这条裙子原来在你这里!”
他的语气透着开心。
“这条‘金蛇裂地’,还一条‘雨过天青’,是我当年的出师之作,怎么样?穿着感觉如何?召来的闪电够不够多?厉不厉害?”
安稚:“……”
安稚:闪电够多,差点把大家都劈死。
原来做出这条奇葩裙子的鬼才设计师就是他。
符渊在旁边微笑,“这就是我弟弟,叫乐冉,现在已经是灵鹤族新的大匠师。”
当年『奶』声『奶』气的小灰猫长大了。长得开朗活泼,眼中透着单纯,和经历磨难后一身君王气度的大猫并不太像。
安稚望着他,种老母亲落泪的感觉。
安稚想起来,“我还两条会奏乐和放臭味的裙子,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乐冉更惊喜了,圆圆的猫眼闪闪发光,“没错,是‘引商刻羽’和‘香盈袖’,怎么样,喜不喜欢?你能现在换上给我看看吗?”
不能。
因为安稚看见孟小汐正在疯狂地发消息。
【安稚,概率论要考试了你还不来?】
【安稚??】
【占总成绩百分之三十呢你不知道吗?】
考试?
安稚看见这两个字,魂飞魄散。
怎么就突然要考试了?
安稚掐了掐自己——当然不是在做梦。
更不是在幻境,幻境里没有飞魂岛,她现在就在飞魂岛上。
安稚火速打开网课平台,真的发现了考试通知,这几天事情太多太『乱』,完全没看见。
还好不算晚。
安稚登进去时,黄老大爷正在对着摄像头笑眯眯,一脸慈祥地说着考试注意事项。
“今天是开卷考试,我知道你们肯定想办法到处搜答案,到处找人问,你们随便,我跟你们说,谁能搜得出答案来,我就不姓黄。”
安稚更紧张了。
符渊看着她吓白了的小脸,笑了一,“什么考试吓成那样?”
考试时摄像头要打开,安稚一边开摄像头,一边拼命挥手让他们几个躲开镜头。
题目出得确实很杀手的风骨,血溅十步。
安稚正埋头做题时,一道灰『色』的身影跃上了书案。
掸子高高举着的大尾巴偏了偏,故意扫过安稚的耳畔和脸颊,踱到青翳镜前。
他趴了来,看了一眼题目,又歪头看了看安稚的答案,伸出戴着白手套的爪子,搭在选项c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