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国公世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摆上的污渍，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但是想到这是沈芊芊第一次亲自操办宴会，他还是忍下了。
见夜灵辰周身气压降低，怕他在沈府当场发火，庄国公世子温声劝道：“这丫鬟大约是太紧张了，辰王看在今日是老夫人过寿的份上，放过她一次吧。”
放过丫鬟是次要的，他是怕夜灵辰兴师问罪会引起轩然大波，落了沈芊芊的面子。
沈芊芊正在沈佑旁边坐着，应付沈家的亲族，听到这边的动静，她站起身走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三个犯错的丫鬟，见到沈芊芊过来，纷纷跪到她面前来。
“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这几日太累了，没有休息好。”
“奴婢也是，还请大小姐饶过我们一命。”
沈芊芊扫过地上一片狼藉，再联合几个丫鬟的说辞，便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慕燕岚见沈芊芊过来，站起身，质问道：“你们沈家就是这么待客的？饭菜都洒到客人身上去了，有你们这样对待贵客的吗？”
沈芊芊闻声，朝慕燕岚的方向看去，就见和阴王府交好的官妇们，也一个个不满地看着她。
“原以为沈大小姐亲自操办宴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今日也算是开了眼了，这么重要的宴会，让一个小丫头来操办，沈家这是无人了么？”
“本来是高高兴兴参加宴会的，但是沈大小姐似乎对我们这些客人不满，既然如此，那我们下次不来了便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其他桌的客人们听到这些煽动的言论，顿时也觉得饭菜没了滋味。
一个个议论纷纷，有人甚至想起身离开。
庄国公夫人原本有意说教，见大家都在谴责沈芊芊，她神色凝重地选择了闭嘴。
果然不能对沈芊芊期望太高，没想到这么重要的宴会，她也会出这么大纰漏。
幸好，她没有打算让沈芊芊进她们庄国公府的门。
否则，庄国公府身为仅次于皇家的门第，要参加、举办各种宴会，宾客不缺乏皇亲贵胄，若是沈芊芊像今日这般出错，只怕庄国公府彻底失了脸面，哪还能在京城立威？
沈芊芊见大家情绪激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宴会的差错。
她提高声音，对众人道：“芊芊第一次操办宴会，便出现了这样的纰漏，的确是芊芊考虑不周，我给各位先赔个不是。”
众人正讨论得热闹，听到沈芊芊神色郑重地道歉，大家伙声音这才低了一些。
慕燕岚冷笑一声，嘲讽道：“沈大小姐若是能力有限，便交给其他人操办。
若是你们沈家真的没人能操办，也能找其他官妇帮忙。
怎么偏偏非要逞强，让沈家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
她说着，掩唇轻笑。
“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你求我们阴王府帮忙也行啊，何必硬抗呢？”
听到慕燕岚这么说，许多千金小姐忍不住偷笑。
“别人家都是夫人们管家，她非要逞强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之身，霸着沈家主母的位置，结果闹出这么大笑话，真是丢死人了。”
“这叫什么来着？叫‘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她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与众不同，结果闹笑话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要是她，以后再也不敢出沈府的大门了。”
……
大家越讨论越激烈，这时柳氏听到动静，非常“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再看向跪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丫鬟们，惊得捂住了嘴。
片刻，她才歉意地看向众人，“今日这事，是我们沈府的过错。
芊芊她也是第一次操办宴会，自然是有疏忽的地方，给各位添麻烦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道：“你们来说说，为何会如此疏忽？”
见柳氏问话，她们迅速道：“二夫人，小姐这几日没少让我们赶时间，我们太累了，所以才会这样。”
“是啊，我这两天都没多少时间休息，今日实在是太困了。”
柳氏转头看向沈芊芊，诧异道：“我帮你检查了宴会的所有流程，却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种小事上出了差错。”
她说着，重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芊芊啊，你这也太疏忽了。”
沈芊芊从柳氏来，便耐心地等着柳氏耍花招，想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她当着众人的面，先将自己摘出来，再指责她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沈芊芊冷笑一声，心想柳氏倒是挺有心机。
只是，她不吃这一套。
沈芊芊见众人开始跟着柳氏一起指责自己太年轻，她冷笑一声，提高声音道：“婶娘在沈府管家多年，应该知道府中偶尔会有几个编排是非的。
您怎么不问芊芊事情的来龙去脉，便先信了几个丫鬟的说辞呢？”
柳氏闻言，神色严肃地看向她。
“芊芊，现在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交代，你不应该先想办法让大家忘记刚才的不愉快，让宴会能继续进行下去吗？”
沈芊芊摇头，“我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而不是让婶娘将责任全推我身上，让别人以为真是我的疏忽。”
她说着，不等柳氏狡辩，便神色严肃地看向这三个丫鬟。
“就算这几日很忙，我也有顾虑到大家休息的时间。你们三人故意在宴会上失误，企图打我脸面，我怎么能饶你们？”
她说着，看向隐在暗处的暗卫。
“来人，将这三个丫鬟的卖身契拿来，立刻发卖到青楼，告诉老鸨，这三人此生不能被任何人赎走。”
三个丫鬟没想到沈芊芊会这么狠，吓得面色惨白。
柳氏面色一变，“沈芊芊，你做什么？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就是将人发落到青楼，还永不可赎回？”
她是不是疯了？别人的家小姐提一嘴青楼都嫌弃脏。
她倒好，当着这么多权贵的面，张口就是发落青楼，还是最狠的那种。
沈芊芊冷笑一声，“今日祖母六十大寿，她们故意挑拨是非，我没有打死她们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今日沈府见血不吉利。
那我为了给她们教训，自然要换种方式了。”
柳氏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不仅是柳氏，在场的客人也都惊到了，没想到沈芊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对下人这么狠。
“你如何知道她们挑拨是非的？”
沈芊芊嗤笑一声，扫过众人。
“来沈府的客人不少，她们三个专挑身份最为贵重的几桌出错，若不是有心谁信？”
夜灵辰那桌有不少王爷在，尤其夜灵辰身份最为尊贵。
庄国公夫人那桌，有公主、国公夫人等人，慕燕岚那桌都是京中贵女。
她们三个分明就是早就确定了目标，才下得手。
最想让她在宴会上丢人，被人唾弃的便是二房。
沈玥玥没那个胆子，老夫人就算再看不惯她，也不舍让自己的六十大寿出现差错。
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已经显而易见。
既然柳氏自己要闹得难看，那就别怪她无情，不给柳氏面子。
她这般想着，目光冰冷地扫过她们三人。
“把她们带走，现在就卖到青楼去。”
三个丫鬟原本想着犯了错，有柳氏给她们兜着。
此刻见沈芊芊这般坚定地将她们卖到青楼，并且要在青楼接一辈子客，死都不能出青楼，当即吓得使劲磕头。
“大小姐，你饶过我们啊。”
沈芊芊根本不理会她们，三个丫鬟被暗卫拖着往外走。
慕燕岚见状，趁机落井下石。
“沈芊芊，你不会是在自导自演吧？怕别人看出是你的过错，便将所有过错都推到丫鬟们身上？”
庄国公夫人目光沉静地看着沈芊芊，不得不说，沈芊芊这招确实够狠。
其他人看向沈芊芊的目光也变了，有鄙夷、有震惊，更有觉得她心狠手辣的。
沈芊芊却懒得理会慕燕岚，眼睁睁看着三个丫鬟被拖走。
柳氏生怕她们会将自己招出来，于是板着脸道：“沈芊芊，你自己分配不当，害她们没有休息好，犯下大错。
你不知悔改便罢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丫鬟们卖进青楼，也不怕别人出去说闲话。”
沈芊芊目光冰冷地看着柳氏，“别人说，那就让他们说去。
说的是我，丢人的也是我，婶娘怕什么？”
柳氏被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给镇住。
三个丫鬟眼看要被拖出众人视线中，她们知道沈芊芊的脾气，知道她说到做到，于是吓得惊慌失措道：“大小姐，是二夫人指使奴婢这么多的，求求您网开一面放过奴婢。”
有一个人松口，其他人也纷纷松口。
“奴婢也是，求大小姐不要将我们发卖到青楼啊。”
沈芊芊见她们终于肯招了，对远处的暗卫招手，暗卫收到指令，重新将人给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