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芊芊身着一身白色衣裙，头上没带任何发饰。
虽然已经当众宣布与宋书淮恩断义绝，可到底还是要装一下，送他最后一程的。
桃月看着自家小姐一身白衣，未施粉黛的模样，叹道：“小姐素净的打扮，也别有一番风情。”
若是，脸上没有伤疤，只怕这天下没几个人能有她们小姐这般姿色。
可惜……
桃月心中为沈芊芊觉得惋惜，怕自己露出伤感之色，她迅速道：“听说刑场已经围了很多人，宋公子做出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来，百姓们都聚集过去，想看他的下场。”
沈芊芊颔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心道也确实快到时间了。
她和桃月坐上马车，一路向刑场而去。
她赶得很巧，刚到刑场附近，就听见围观的百姓一阵骚动。
沈芊芊听着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就见一辆囚车从远处缓缓行来。
宋书淮坐在囚车里，围观的百姓提着篮子，将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纷纷拿出来，往他身上丢。
沈芊芊看着狼狈的宋书淮，双眼平静。
囚车和马车擦肩而过的刹那，宋书淮与沈芊芊对视了一眼。
一个平静无波，一个无悲无喜，像是接受了自己的下场一般。
沈芊芊放下帘子，从马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即将到刑场的囚车，转身上了茶楼。
这家茶楼的三楼刚好能看清刑场上的情况，所以每逢有人要砍头，就会抬高价格。
沈芊芊提前花了重金，买了一个最好的观赏房间。
她到了预定的房间，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等着下面行刑。
宋老夫人挤开人群，来到最前面，哭得声嘶力竭。
“我的儿啊，我的淮儿！”
然而，纵使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仍旧没有人露出一丝的同情。
反而，都在期待宋书淮被砍头。
沈芊芊看着宋老夫人越发苍老的容颜，只是冷笑了一声，便移开了目光。
结果，忽然意识到，宋书香竟然没来。
她蹙了下眉，宋书淮被斩首，宋书香不来送她哥哥最后一程？
然而，她寻遍了所有地方，也没有看到宋书香的身影。
午时三刻已到，陈大人一声令下，签令牌一抛，刽子手便手起刀落，直接砍了宋书淮的头。
鲜血喷洒的刹那，围观的百姓们沸腾了，大家都在欢呼着宋书淮的死。
宋书淮临死前，朝这边看了一眼，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刚好和沈芊芊对上视线。
沈芊芊神色镇定地放下糕点，仿若压在她身上的那些血海深仇忽然间消失了大半。
但是，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宋书淮也不过是背后那位皇子的一个着爪牙而已。
想要保护沈家，就要让背后的人知道，沈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宋老夫人抱着宋书淮尸体嚎啕大哭的声音从刑场传到茶楼，声嘶力竭。
沈芊芊放下手中的半块糕点，语气平淡道：“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桃月应声，她胆子小，根本没敢往刑场上看。
沈芊芊从茶楼下来，走到马车前，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就感觉身后有一道恶毒的视线盯着她。
她本能地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看到周遭欢呼的百姓，什么也没看到。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是自己太敏感了？
桃月见沈芊芊神色警惕地看着某个方向，疑惑道：“小姐，怎么了？”
沈芊芊摇头，“没事，兴许是看错了。”
说完，她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
沈老夫人院子。
被派去蹲守了三天的家丁从外面进来。
“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神色威严地扫了他一眼，给身边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嬷嬷会意，手一挥，示意其他人都下去。
等人都走了，只剩老夫人和嬷嬷二人，她才淡淡道：“起来吧。打听的如何了？”
家丁躬身道：“回老夫人，奴才看到柳公子戊时去了二夫人名下的钱庄，然后直接去了红袖楼。”
老夫人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等他离开，老夫人才一拍桌子，一双老眼中染上愤怒之色。
“好好好，真是好得很。让他安心准备科考之事，他倒好，都准备到红袖楼去了。”
嬷嬷见老夫人生气，在一旁劝道：“柳公子已经成年，却没有通房丫鬟，许是年轻气盛，过去消遣罢了。”
老夫人哼笑一声，“消遣？去红袖楼消遣，他可真是会挑这种销金窟。
府上正经的主子都没有他舍得花钱，他这是真拿自己当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了。”
嬷嬷没有接话，柳公子的确是有点过分了。
老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让梅香过来回话。”
嬷嬷应了一声，出去将梅香找了过来。
老夫人看着梅香，问道：“这几日柳少爷可曾好好念书？”
梅香是清风院的丫鬟，平常都是在厨房。
这几日，被嬷嬷安排监视柳远山。
梅香老实道：“奴婢每次去送饭，都见柳公子在窗台认真写东西。
有次大着胆子过去瞧了一眼，竟然是……”
老夫人知道清风院的丫头都是识字的，倒也没意外她看到上面的内容。
只问道：“是什么？”
梅香羞红了脸，低着头小声道：“好像是淫词艳曲。”
老夫人当即脸色难看，“混账东西！来我家这是真享福来了！”
老夫人气得脸色潮红，整个人身子都抖得厉害。
嬷嬷见状，生怕老夫人气得晕厥过去，站得更近一些，伸手为她顺气。
她侧头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立马听话地退了下去。
“去，将柳氏给我找过来！”
她在下人面前，向来是称呼柳氏为“二夫人”的，今日也是气恼了，直接连拍着几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让人将她找过来。
嬷嬷见老夫人这般动怒，生怕她直接和柳氏撕破了脸面，于是劝道：“老夫人，二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侍奉在您跟前十几年的。
您想想她这些年的艰辛，再想着如何处置为好。
以免婆媳之间闹僵了关系，反而平白让别人捞了好处。”
她说着，故意朝着沈芊芊院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意思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