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不通，那便直接下去一探究竟。
沈芊芊冷声道：“停车。”
马夫迅速将马车停下，等沈芊芊吩咐。
结果，她却掀开帘子，一路往对面的金凤楼而去。
沈芊芊走到金凤楼门口，看着正指挥别人搬东西的沈玥玥。
“二妹妹搬这么多首饰是要做什么去？”
沈玥玥正一脸兴奋地让人搬东西，冷不防听到沈芊芊的声音，她身子一抖，露出心虚之相。
只一瞬，她又恢复了正常神色，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昂道：“管你何事？我想要买些首饰，还需要大姐姐同意吗？”
沈芊芊嗤笑一声，扫过几个小厮抱着的半人高的首饰盒。
“买首饰自然不需要我同意，但是二妹妹你付银子了吗？”
沈玥玥心中“咯噔”一声，沈芊芊这质问的模样，怕是已经发现了她的动机。
既然如此，她还伪装什么？当即神气地怼回去。
“我来自家店铺买东西，还要付钱？大姐姐，你如今刚管上家，就如此霸道了？”
她声音不小，引来了不少看客。
沈芊芊见大家驻足看着这边的动静，窃窃私语，也只是哂笑一声。
“自家的店铺不应该是二夫人名下的店铺么？大房的店铺，怎么就成了你自家的了？
你没听说过，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么？”
说到这里，沈芊芊脸上仿若结了寒霜。
大房拿出所有银子养活整个沈府也就罢了，这些人私下还偷拿她们大房店铺里的东西，简直是厚颜无耻！
她都不敢想，这些年来，她父亲的私产被二房随意支配了多少万两。
沈玥玥见她说出这般直白、泾渭分明的话，当即瞪大了眼眸，随后双眼含泪，一副受到羞辱的模样看着她。
“姐姐这是何意？难道就因为玥玥拿了一些首饰回去，你便想要与我们二房分家了么？
大伯父这么多年对我们二房一直都这么好，对我更如亲生闺女一般。
姐姐管家后，发现大伯父对我太好，所以吃醋，想要分彼此了是吗？”
她拿着帕子擦着眼泪，看似伤心，却故意刺激着沈芊芊，就这么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些年沈佑就是拿她当亲女儿对待的，她再气又能如何？
沈芊芊既然看不惯二房花大房的银子，那她就让世人骂她小肚鸡肠，连自己亲人的醋都吃，还因为二房花了点银子就闹得要分家，让她受尽别人指点。
这般想着，沈玥玥哭得更凶了，表情也更加可怜。
“呜呜呜，我自知不是大伯父的亲女儿，自然不会再与你争抢大伯父的慈爱。
我如今父亲也没了，大伯父也还你了。
姐姐若是觉得还不解气，那妹妹这就回去将大伯父送予我的东西，全部还给你。”
她说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看得路人都觉得沈芊芊这操作令人发指。
“沈将军将二小姐视做亲闺女，那是将军愿意的，又不是二小姐偷了大小姐的父爱。
是她自己去了乡下，这也能怪到二小姐头上？”
“就是，她不找自己父亲理论，为难二小姐做什么？看二小姐好欺负吗？”
“这么些年，二房和大房亲如一家人，如今沈芊芊才回来多久，沈府就闹得鸡犬不宁。
不是老夫人被气晕，就是二夫人被气倒，她简直就是个扫把星。”
“和自己亲人还分这么清，未免太刻薄了一些。
我听说二小姐的父亲还是救沈将军才去世的，大小姐不感激二小姐，竟然还容不下二小姐，真是不要脸。”
……
沈芊芊仿佛一下子激起了民愤，众人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少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桃月见大家说沈芊芊的不是，甚至还想要动手，当即站在沈芊芊面前，伸出胳膊想要护着她。
却见她家大小姐只是神色冷淡道：“二妹妹这么会搬弄是非，倒打一耙，真是不唱戏可惜了。”
说着，她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直接一巴掌扇在了沈玥玥脸上。
“我就是见不惯你乱拿我父亲的私产怎么了？
妹妹既然真的识趣，要将东西还给我，又何必哭哭嚷嚷，像是我在欺负你？”
真以为她会怕流言蜚语，继而妥协？可笑至极！
说着，睨了一眼正在搬东西的小厮，冷喝道：“没听到二小姐让你们将东西还回去了么？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小厮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搬回去。
沈玥玥没想到沈芊芊竟然不接招，直接甩了她一巴掌，做了恶人。
于是，一脸错愕地看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沈芊芊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所以呢？你要对我动手么？”
流言蜚语只会中伤看重脸面之人，她沈芊芊活着为的不只是脸面。
他们喜欢说，就让他们说好了。
左右她在京城之中的名声一直不好，再添一笔又何妨？
但是，沈玥玥今日是别想占到一丢点便宜了。
沈玥玥见再这样下去，她到手的金首饰就这么没了，当即急眼了，也不再装可怜了。
于是，叉着腰，做出凶悍的模样。
“凭什么？这些首饰全都是我的，我是不会还回去的。”
沈芊芊往店里看了一眼，就见正坐在柜台上，伸长脖子听着外面动静的掌柜的瞬间低下头去。
“掌柜的，出来算算这些首饰值多少银子。二小姐既然要带回去，那就自己买回去。”
掌柜的被提到名字，假装没有听见。
他虽然明面上的主子是沈将军，但是这么些年，店里一直都是二夫人当家，所以他早就将二夫人和二小姐当了主子。
如今，名义上的主子和真主子要争个高低，他只能做缩头乌龟。
见掌柜的仿若没有听见，沈芊芊冷笑一声，直接冲进了掌柜的面前。
她怒拍了一下桌子，语气冷若寒冰。
“把这个月的账目算清楚，下个月你就可以滚了。”
掌柜的闻言，震惊地看着沈芊芊。
“大小姐，我是犯了什么大错，您就要将我赶走？
老夫可是在店铺里兢兢业业十多年了。”
沈芊芊哼笑一声，“犯了什么错？把账本拿来我告诉你。”
掌柜的愣了一瞬，瞬间心虚了，却还故意假装恼怒道：“大小姐若是无理取闹，老夫只能去找二夫人和老夫人评理了。”
账本是不可能给沈芊芊看的，让他看到今日二小姐这些首饰都没有记录在册，只怕沈芊芊会更加坚定让他滚。
倒不如搬出二夫人和老夫人，说不定还能震慑一下沈芊芊，让她不要这么嚣张。
然而，他却不知道，沈芊芊根本不将她们二人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受威胁。
就见沈芊芊神色冷酷道：“去评理可以，先将账本拿出来。
否则，我现在就将你拉去公堂见官！”
偷偷做假账，让沈玥玥拿走这么多首饰，那以前这种事也不会少了。
将他送进大牢，自然也不是难事。
一听说要送官府，掌柜的一改刚才的强硬，先是震惊不已地看着沈芊芊，随后气得手哆嗦。
“好好好，大小姐厉害。老夫将账本给你就是了。”
京城谁人不知沈芊芊脾气很差，且嚣张跋扈，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若是不拿出账本，沈芊芊会这么做。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遇到这么蛮横霸道的人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还是乖乖地将账本拿了出来。
沈芊芊看着账本上今日的账目，目光刮过心虚地低着头的掌柜。
“二小姐的账目为何不记？”
掌柜的“啊”了一声，不知作何解释，最后讷讷道：“还没有来得及记。”
沈芊芊继续质问道：“这店铺是谁做主？”
掌柜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二小姐，见大小姐气势强盛，一时间没敢说话。
沈芊芊“砰”地一声将账本丢在桌子上。
“既然你连主子是谁都不知道，那这里就不需要你了。”
沈玥玥见沈芊芊不仅要抢回她的首饰，还要辞掉掌柜的，当即愤怒道：“你也太任性了吧？这掌柜的都在这多少年……”
沈芊芊目光猛然扫过去，吓得她将要说的话全都给咽了回去。
掌柜的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失业了，当即再也忍无可忍，愤怒地指着沈芊芊骂道：“大小姐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指指点点，也不怕等将军回来，发现这铺子全被你给赔干净了。”
沈芊芊冷笑一声，“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应该想着如何去找第二个东家。”
掌柜噎了一瞬，气得脸色灰白。
他决定一会儿就去找二夫人告状，劝她早点将管家权给收回去。
否则，只怕他这个掌柜也是做到头了。
沈芊芊看向那些站着不动的小厮，冷声道：“你们不将东西放回去，那就是抢店铺里的东西，一会儿本小姐就送你们去见官。”
小厮们哪里还敢再反抗，当即跑过去将东西放回了原处。
沈玥玥气得脸色难看，哭着跑出去了。
沈芊芊从店铺出来的时候，路上还有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不过，她却只是神色从容地上了马车，任由别人说道。
……
沈玥玥回到府中，就直奔柳氏的院子，抱着柳氏就一顿抽泣。
柳氏哪里见过自己女儿受过这么大委屈，当即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安慰道：“玥玥别哭，告诉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她却只顾着哭，没有理会柳氏。
柳氏只好看向她身边的婢女。
婢女收到夫人询问的眼神，屈膝行礼后，才道：“夫人，是大小姐将二小姐给气哭了。
今日二小姐去金凤楼拿首饰被大小姐撞见了，大小姐强硬地让二小姐还了回去。
害二小姐在众人面前丢了人不说，还打了二小姐一巴掌。”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金凤楼的首饰？
金凤楼名义上是沈佑的店铺，实则早就任由她支配了。
沈芊芊这贱／人管家就算了，还把手伸到店铺去了？真是气死她了！
沈玥玥委屈地抬头看着柳氏，“母亲，我不过是拿点首饰而已。
她便大庭广众之下让我还回去，还打我耳光，呜呜呜。”
说着，还别过脸去，让柳氏看清她左边被打肿的脸。
柳氏心疼地抚摸着，安慰道：“玥玥不疼，为娘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恶气。”
联想昨日沈芊芊在老夫人面前质问她十五万两银子去了哪，她便知道沈芊芊这是觉得她们花了大房的钱，不愿意让她们继续挥霍了。
呵，当初就不应该让这小贱／人管家，都怪那老婆子非要说沈芊芊一个小姑娘成不了事。
如今倒好，这小贱／人不仅将府中听从她安排的下人都换了，甚至还开始管到她们二房的花销了。
沈玥玥重重点头，“我相信母亲必能为我讨回一个公道。”
这时岚佩从外面回来，见二小姐也在，上前行了礼，便暂时退到了一侧。
柳氏见岚佩面色严肃，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先安慰了沈玥玥几句，让婢女将她送回去。
等沈玥玥离开，柳氏让其他人退下，看向岚佩道：“沈芊芊她今日去了哪？”
岚佩小心翼翼道：“夫人，大小姐去了大理寺探监。
奴婢打听后才知道，大小姐是去见了孙嬷嬷。”
柳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小贱／人竟然如此机敏。
还去了大理寺找孙嬷嬷打探消息。
她一想到自己做的隐蔽账目被沈芊芊发现了，心中就一阵恼火。
她怕的不只是以后手头紧，更怕的是沈芊芊会去查十五万两银子的去向。
现在沈芊芊去见孙嬷嬷，说不定就是为了探查这件事。
柳氏心彻底沉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就是担心沈芊芊会调查银子的去向，所以让岚佩远远地跟着，没想到还真是跟出了点东西。
沈芊芊这么敏感，若是调查出来自己做了什么事，那她岂不是就完了？
柳氏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才语气阴恻恻道：“这沈芊芊，是个祸患啊。”
原本不打算杀人的，奈何沈芊芊非要逼着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