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想到沈芊芊，瞬间又镇定了下来。
“你说得对，就算柳氏背着我做了某些事，可也是孝顺我的。
我可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直接撕破了脸面。
这样吧，你好言将她找来，我来试探一下她。”
嬷嬷见自家主子终于冷静了下来，这才笑着点头，“奴婢这就将二夫人给找来。”
说着，便屈膝行礼，去找二夫人了。
老夫人给自己顺了下气，喝了杯凉茶，压下火以后，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不一会儿，柳氏从外面走进来，恭敬地给老夫人见礼。
“见过母亲。”
沈老夫人假笑着伸手招呼道：“过来坐吧。”
柳氏笑着“诶”了一声，乖巧地在老夫人身边坐下，低眉顺眼。
“前些日子，你不是说，你手上的那些店铺入不敷出么？现在怎么样了？”
柳氏不明白老夫人为何忽然问起店铺的事，但还是勉强地笑着回道：“现在基本已经恢复正常了，相信很快就能够盈利了。”
老夫人闻言，点头，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我都是一家人，衡儿没了，我知道你一个人扛着二房一大家子事也不容易。
若是有为难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母亲我，不要再偷偷摸摸地自己解决了知道吗？”
柳氏重重地点头，两眼含泪，“母亲说得是，以后儿媳再也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了。”
说着，她还伸手抹了抹眼角，像是被触动了。
老夫人见她这般乖巧，心中对她又信任了几分。
她用十分亲和地口吻道：“对了，我最近在忙着惩治沈芊芊，也没有好好关心过玥儿和远山这两个孩子。
玥儿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可有相看的人选？”
柳氏抹完眼泪，神色温和地回话道：“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说着，她又开始叹气道：“自从芊芊回来以后，那些曾经想要与玥玥结亲的人家，都不在提这件事了。”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都怪沈芊芊这贱人，她要是晚点回来，说不定玥玥的亲事就已经有着落了。
老夫人想了想，道：“不是说庄国公世子对我们玥玥有几分亲近么？
等远山考取了功名，我便下帖子，请大家来吃酒，顺便撮合一下这桩亲事。”
柳氏眼中一喜，“但凭母亲做主。”
老夫人笑着点头，自然而然地提起了柳远山的事。
“说来，远山这孩子，我也好些日子没见了。”
柳氏眼中闪过一丝骄傲，脸上却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远山还是挺用功的，基本都没出过门。”
老夫人闻言，假装满意地点头，又假装关心道：“这孩子如此用功，也应该适当放松一下。
公中发放的那点例银怎么够用？你可有给他额外的银子，让他出去和朋友吃酒放松一下？”
柳氏见老夫人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像是在试探一般，她心中没来由地心虚了一下，却依旧很快地做出了回应。
“不敢诓骗母亲，儿媳的确是给了的，我这个月从自己私库里拿了十两银子贴补他。”
柳氏知道老夫人是个人精，有些话太假不但不能让老夫人信服，还可能让老夫人察觉到，所以半真半假地给了回答。
并且强调是自己私库，老夫人也挑不出错来。
老夫人赞同地点了下头，“如此安排甚好。太多容易奢靡，太少又拘谨，十两再加上公中的十两，倒也够了。”
柳氏点头，“母亲说得极是。”
老夫人又随便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才放柳氏离开。
等她走后，老夫人才黑了脸色。
“她果然对我撒谎了。”
嬷嬷见老夫人脸色不好，站在旁边没敢接话。
却听老夫人又道：“明日你去找钱庄的佟掌柜，问他这几年的收益如何。”
柳氏所掌管的十家店铺，只有一家是钱庄，这钱庄的掌柜的是家里的忠仆。
所以，她的人只要去问话，他不可能不如实回答的。
柳远山是外戚，没有柳氏的信物，他是取不了钱的，所以柳氏说从自己的私库拿的银子，根本就是谎言。
她又故意隐瞒自己了！
在她面前侍奉十几年，短短几日就隐瞒了她两次。
那以前呢？这些还是她发现了，以前有多少没有发现的事，也是做了欺瞒的呢？
她根本不敢想，这么乖巧、孝顺的儿媳，有一天竟然会毫无破绽地对自己撒谎。
老夫人越想越心寒，双眼之中尽是寒冷之色。
嬷嬷在老夫人旁边无声地叹息了一声，心道：二夫人这下是要完了，老夫人这般信任她，她怎么可以这般欺瞒老夫人？
嬷嬷收回思绪，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嬷嬷匆匆去了钱庄，很快便神色凝重地回到了沈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如您猜测的一样。钱庄这些年一直都是正常营生，并没有遇到过太亏本的事。”
她说着，小声道：“奴婢见其他几个店铺的掌柜好几个都是新面孔……”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柳氏可真是她的好儿媳啊，表面对她孝顺，唯命是从，背地里却在悄悄干大事。
她越想，胸口起伏的越厉害。
可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是镇定。
柳氏再怎么说也是她儿子的妻子，沈玥玥又是她儿子唯一的血脉。
她现在就与柳氏撕破脸，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还是先暗中查一查柳氏的十几万两银子到底用来做什么了，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万一，她是为了沈家打算，才用了这么多银子，那自己岂不是又误会了她？
老夫人开始自我安慰，因为她现在根本不敢想柳氏背叛她，她该怎么办。
二房已经后继无人了，她现在还离不开柳氏这个儿媳。
想通这些，老夫人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冷静才来，对嬷嬷道：“你明日设个局，让柳氏自己发现柳远山去了红袖楼。
柳氏盼望着这个侄子有出息，断然不会任由他胡来。”
嬷嬷道：“是。”
老夫人闭了闭眼睛，叹息一声。
只盼望着柳远山考取个功名回来，顺利入了沈家族谱，这样柳氏估计就会安分一些。
她们二房也有了新的期望。
她却不知，她这般安排以后，又给自己添了新的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