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起来,坐下说。”胤礽淡淡的说道。
十五胤禑、十六胤禄二人生母乃是庶妃王氏,王氏不是满人,也不是汉军旗,而是正宗的汉人,是知县王国正之女,苏州织造李熙的表妹,两人还有一个同母兄弟,便是死去的十八阿哥胤祄。庶妃王氏虽然极受康熙宠爱,却因是汉人,康熙爷一直没有提升她的地位。
虽然康熙爷对十五胤禑、十六胤禄颇为宠爱,但指给二人的嫡福晋却都不是名门显族,这一点就连老八胤禩也不如。
胤禑所说的无依无靠,却是一点也不夸张,除了康熙爷的一点宠爱,再无任何依靠,二人身上的汉族血统更是让他们的身份比一般阿哥要低上一等,储位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
招纳他二人进太子党,胤礽还真有点拿不准,康熙爷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看法?沉吟了一下,胤礽才道:“十五弟,你们可考虑清楚了,别看我现在风光,这可是一条艰险无比的路,皇阿玛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八党更是势大,你二哥现在是势单力薄,一旦不能顺利上位,下场可能比圈禁更惨。
不参与进来,无论将来谁上了位,都可保你们一世的荣华富贵,一旦卷进来,那就是成王败寇,你们想清楚没有?”
胤禑、胤禄二人因为母妃出身低,更因为汉人的血统,自小就饱受歧视,比起老十三胤祥亦是远远不如,若不是因为从小跟胤礽关系好,他根本就不敢开这个口。
胤礽沉吟的片刻,于他而言,仿佛是过了一年之久,此刻见胤礽并未拒绝,心中已是大喜,连忙稳住心神,沉稳的道:“二哥,富贵险中求,男子汉大丈夫,不全力拼搏一次,岂不是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即便失败,十五亦无怨无悔。”
“好,就凭这份豪气,二哥也要带你闯一闯。”胤礽笑着道,“不过,你母妃才痛失十八弟,就只剩你们兄弟了,从尽孝这点出发,还是留一个,不要都卷进来的好,老十六暂时安心读书,等几年,局势明朗了再说,如何?”
十六阿哥胤禄一听这话,眼圈顿时就红了,胤禑心眼要多些,已是隐约猜到胤礽可能有所顾忌,正欲开口劝一下十六,胤礽已是笑道:“十六弟,你虽然年少,但身为皇子,涵养功夫还是稍有欠缺,以后在这方面要多下苦功,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要求,二哥不是不要你,而是要你在暗里,你们兄弟一明一暗,作用更大,明白了不?”
二人闻言大喜,强行按捺住,沉稳的说道,“多谢二哥。”
胤礽稍稍沉吟,掏出两张一万面额的银票,送给二人,“都说二哥富可敌国,但那都是远洋舰队的钱,不过,我也不缺钱,这钱当是见面礼了,十六一定要注意隐蔽好,不能让别人看穿。”
“二哥放心,十六定然不会坏了二哥的大事。”胤禄神色严肃的说道。
“恩。”胤礽点了点头,“十六先回去,我待会儿要带十五弟亮亮相。”
此次前来撞木钟的人不少,更有不少借着这个机会举荐人的。毛遂自荐的也有不少,太子现在风头如此强劲,太子党以后能差到哪里去?
前两个月时间,大贝勒与八贝勒相互倾轧,再加上南山集案,朝中可是空出了不少的位置,以康熙爷对太子的支持力度,一进太子党,很可能就有升迁的机会,一众官员对此是洞若观火,当然是蜂拥而来。
胤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肆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但凡为南山集涉案人员求情的,都是满口应承,荐人的,自荐的,他也不回绝,都收下资料,应承考虑。
十五阿哥胤禑寸步不离的跟着胤礽接见一众官员,那些个官员哪里会不明白。十五阿哥胤禑加入太子党的消息马上就在京城传开了。
话说十五阿哥胤禑虽然身份不尊贵,又无钱无势,但毕竟是皇子身份,他加入太子党,无疑是宣布太子党要跟八党公开抗衡,一些尚在观风的官员心里立刻就开始权衡起两党的优劣来了。
廉郡王府。
太子府门庭若市,廉郡王府也是热闹非凡,胤禩封了郡王,而且是在如此敏感的时候晋封的,心情自然大好,八党的一众官员纷纷前来祝贺。
一直到天黑,廉郡王府才安静下来,十阿哥胤誐心里不痛快,多喝了几杯,早已回府,九阿哥胤禟却是没喝多少,他留意到八哥有点古怪,也没急着回府,陪着胤禩进了书房,问道:“八哥可是担心老十五跟老二凑到一块儿的事?”
“老十五?”胤禩不由一楞,“老十五跟了老二?消息准确?”
胤禟点了点头,诧异的望了胤禩一眼,才道,“看老二这架势,是要公开招兵买马了。”
“这是迟早的事。”胤禩轻叹了一声。“你觉得老二为何匆匆成立太子党?”
“这还有为什么?我们觊觎大位,他当然要想办法反抗了,换成是谁也不会坐以待毙的!难道不是吗?”
“你错了,九弟。”胤禩轻声道:“说起来惭愧啊,今日入厕,无意中听到两个官员谈话,我才猛然醒悟过来,九弟想想,我们灭了老大的势力,若是没有太子党,会是什么情形?”
“我们一家独大啊?”胤禟脱口说道。
“是,我们八党独大,一呼百应,京城有百官呼应,如果再有人手握雄兵,谁能抗衡我们?”
胤禟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八哥,你,你是说皇阿玛。”
“不错。”胤禩悠悠的说道:“如果没有太子党,皇阿玛一定会铲除我们八党,老二甚至可以说是救了我们一命。老二这眼光,手段和胸襟八哥都佩服啊!”
胤禟良久后才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争!争个你死我活!”胤禩咬着牙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想明白了这点,我们反倒可以放开手脚的争。正所谓时也,命也。九五之尊,奉天承运,历来就非智高者得之,非有才者居之,一切都得看命!老二若上位,我认命。九弟,咱们放开手脚轰轰烈烈的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