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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宜郡主及笄之后,定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人踩破,但定国公一直没有点头应允。

上至亲王世子,下至公侯伯爷,他是一个都没瞧上。

原来,等的是这一日吗?

他日若太孙真能荣登大宝,那章宜郡主便是正宫皇后,母仪天下,尊贵非常人能及。

还真是为女儿考虑周详。

但被强拉在一起的太孙殿下和章宜郡主,心中是否情愿,又有谁在意呢?

姚珍珠看到章宜郡主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眼角的泪痣越发耀眼,心里不由嘆了口气。

大殿里乱糟糟,朝臣都在谈论此事,相比定国公到底被谁所害,寿宁公主又是否红杏出墙,太孙的婚事才是众人最关心的。

李宿坐在人群中,身边是自己的亲皇叔好弟弟,前面是父亲殿下,身后坐了无数鼎力国祚的能臣。

那些议论声嘈嘈杂杂,如同被捅开的马蜂窝,嗡嗡作响,让人厌恶。

李宿的手放在袖中,他紧紧攥着手里的玉佩,把掌心磨得一片通红。

他低着头,深深吸着气,不让人看到他愤恨的表情。

太噁心了,这些人都太噁心了。

李宿几乎要吐出来。

就在这时,他摸到了腰上挂着的八宝香囊,里面有几颗圆滚滚的药丸,是今晨姚珍珠特地给他带上的。qula.org 苹果小说网

「殿下,我做了些薄荷糖,您看看是否喜欢吃,」姚珍珠笑着给他挂上香囊,「今日大殿人多,味道可能不会太好闻,也无法好好用饭,殿下若是觉得不舒坦,就吃上一颗,可以清神醒脑。」

李宿捏着荷包,心里浮现出姚珍珠明媚的笑颜,那种扭曲到了极点的愤懑渐渐散开。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吗?李宿在心中询问自己。

可为何还是要愤怒呢?

定国公如果不是猜出其中隐情,会留这样一封遗书?

李宿低头,从荷包取出一颗薄荷糖,放入口中含住。

清甜的薄荷味瞬间从喉咙窜出来,直达脑海。

李宿深吸口气,那颗躁动的心逐渐安稳下来。

他重新睁开眼睛,微微抬起头,往前寻找那道娇小的身影。

即便人影憧憧,他也一眼便能看到她。

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但李宿还是看到了她眼底的潮红以及眉目之间的忧虑。

显然,这件事对她来说,也并非寻常。

李宿心底微妙地升起些许甜意,满朝文武,满堂亲眷,最后关心他的,也只有一个人。

李宿的那股子火气,一下子便被薄荷香扑灭。

他没有再看姚珍珠,只是端起茶盏,浅浅抿了一口。

悠然的茶香里,他想的是:这一次,太子要如何拒绝?

除非他疯了,否则太子不可能答应这样一门亲事。

果然,李锦昶铁青着脸,已经无法在众人面前维持以往的儒雅体面。

他阴沉着脸,如同潜伏在密林中的野兽,那双通红的眼眸死死看着温溪辞。

温溪辞整个人跪伏在地,他对郑承嘉的承诺已经兑现,现在是生是死,他已置之度外。

无论太子殿下要如何发落他,他亦无怨无悔。

温溪辞道:「殿下,臣此时取出此份诏书,搅乱太孙殿下的冠礼,诋毁公主殿下和郡主殿下的清誉,臣虽不负定国公兄弟相托,未做背信弃义之人,却到底以下犯上,难辞其咎。」

「以高祖皇帝所赐丹书铁券,恳请殿下饶恕臣之亲眷族人,只罚臣一人。」

他言辞恳切,又是言官身份,即便无丹书铁券,李锦昶也不能此时立即下狱。

更何况,丹书铁券以为李氏先祖所赐,可保温氏族人大罪一次,温溪辞犯上之罪本不祸及亲眷,丹书铁劵其实是他拿出来自保之用。

无论如何,温溪辞的命都能保住。

李锦昶沉沉看着看似消瘦的温溪辞,目光在下面诸位皇弟的面容上一一扫过,突然冷静下来。

他垂眸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待到把茶杯放回桌上,又缓慢地轻抚衣摆上的褶皱。

「温爱卿,你为定国公伸冤之仗义,很令孤佩服,也正是你这份胆量,让孤能听到定国公临终之前的嘱託,也明白他作为父亲对女儿的一片慈爱。」

「同样作为父亲,孤是可以理解的,为了孩子,孤也同样会不顾一切,奋斗到底。」

最后四个字,李锦昶咬字很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咬牙切齿。

李锦昶的目光缓缓在朝臣面上一一扫过:「若以孤自己来看,这并非多么大的事,且孤也想知定国公到底因何而死。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孤不能因己徇私枉法,不顾大褚律。」

「即便孤是太子,亦不可。」

对于定国公的这封遗书,朝臣心中自是百般思量,有的全信,有的全然不信,当然也有将信将疑之人。

只是,无论他们心中所想,皆不敢言论。

李锦昶一开口,便皆安静下来,一个个垂眸凝神,仿佛晨起上朝般,整个大殿雅雀无声。

「今日毕竟是宿儿的冠礼,是家国之喜日,且不好反覆提及外事,定国公一事究竟如何,待温爱卿上交定国公之遗书,刑部核查之后,汇同礼部、宗人府、大理寺一起侦办,务必给定国公一个交代,也给寿宁公主、章宜郡主以及定国公世子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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