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梵天且慢!”

侠菩提意识到不好,急忙叫停,旁边众天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终究逼梵天与侠菩提多了些接触,对此人有初步的了解,所以伸手帮忙按住了梵天。

“好友,先听听侠菩提的解释。”

前者有心退让,后者善意劝解,梵天……果断收手:“吾洗耳恭听!”

众人:“……”合着你刚才吓唬我们呢?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侠菩提无奈,只能将能说的捡着说了。

“并非有意隐瞒,实在是吾等情况过于复杂,真要说起来,吾等来灭境实乃意外,之前接到三教论法峰会的帖子,本想去道境的,结果路上出了点意外。”

意外是什么侠菩提没说,梵天只是抬了抬眼皮,众天若有所思,二者都没深究,毕竟是别人的隐秘之事,追根究底实在不妥。

梵天道:“可有证据?”

侠菩提取出邀请函,梵天与众天一观,确定了真实性,毕竟这种帖子上面多数会附着玄宗的特殊术法,做不得假,再不济,去玄宗问一声也知是真是假。

“吾多有得罪,还请佛友见谅。”梵天双手合十,微微一礼:“灭境正值多事之秋,容不得吾等不警惕,得罪之处,请佛友谅解。”

侠菩提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无妨,应该是吾要向佛友道一声谢,援手之情,铭感五内。”下次绝对不听檀溪扯淡了!

不知道侠菩提内心的吐槽,梵天终于能坐下好好说话,因为侠菩提是外人,在唠嗑了两句之后,他看出梵天与众天有话要谈,识趣的提出想让小沙弥带他出去逛逛。

众天自然不会拒绝,他们要谈的事情也确实不能让侠菩提知晓,万一泄露,功亏一篑。

带他逛逛得是个熟人,空闻小和尚。

“前辈想去哪里?”空闻对这一片可谓熟的不能再熟了,但他还是先询问了侠菩提的意见。

问题是,这只是侠菩提的借口而已,他并不是真心想逛的,但意识海的听禅却觉得有意思:‘让我来让我来!’离开了梵天,他又挺起来了:‘好歹来一趟,带点特产回去嘛~’

知道他在善恶归源的丰功伟绩,侠菩提干脆的让他上了,自己蹲在意识海看他与空闻行动。

接管身体后,听禅道:“去山下看看吧。”至于山上郁郁葱葱的模样,他在善恶归源见的多了,一点都不稀奇:“难得来一次灭境,带点土特产回去好送人。”

空闻傻眼了:“啊?土特产?”他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前辈,因为每一个来灭境的佛门高僧都不会说出从这带‘土特产’的话。

眼神诡异的看向听禅,空闻觉得有必要问问众天师祖要不要给这位前辈治治脑子。

同样想法的还有侠菩提,他听闻过灭境的情况,总觉得‘特产’这玩意与听禅所理解的应该是两码事。

听禅不知道空闻的槽点,但是他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于是,听禅这么和侠菩提说的:‘你说小和尚是不是觉得我特亲切特温和慈爱呢?否则怎么会用这么湿漉漉宛如小鹿一样的眼神注视着我~’

侠菩提:‘……’算了,还是不提醒他了。

很快,听禅果然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

鉴于带队的是个小孩,听禅倒没觉得对方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他问道:“空闻啊,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空闻茫然的看向他,道:“走错路?”扭头看看路标,摇头:“没有啊,下山就是这条路。”

听禅抬头看看已经见不到几棵树的山脚,再回头看看郁郁葱葱的山头……哪里不对?

将疑问憋回肚里,听禅跟着空闻一路往下,终于,空闻:“到了!这就是最近的小镇了。”

然后,听禅被迫吃了一嘴黄沙……呸呸呸!

漫天沙尘飞扬,干枯的白杨树,低矮的土坯房,还有死气沉沉的叫卖,听禅总觉得自己是回到了现代西北的贫困农村。

除了衣服不一样,这景象和啥区别。

“空闻,灭境……还有这么穷困潦倒的城镇?”见多了善恶归源周边的繁荣,突然看到这样的景象,听禅唯有用‘贫困潦倒’来形容它。

谁知空闻差异的看向听禅:“前辈,这已经是灭境人口最多的城镇之一了。”

听禅:“Σ(°△°|||)︴”你说嘛玩意?人口最多?!

似乎没有感觉到听禅被吓到的心情,空闻骄傲挺起小胸脯:“师祖庇护下的城镇,可是灭境最繁荣的一个城镇之一。”

听禅沉默了,他抬眼仔细看着神情麻木的人们,那是对现状的妥协,对生命没有期望的空茫。

摸了摸空闻的小脑瓜,听禅在意识海中与侠菩提交谈:‘你早就知道?’

侠菩提没有找托词,道:‘灭境情况略有耳闻,吾刚才猜到了一些。’只是没说而已。

侠菩提觉得与其经过自己的口,不如听禅亲自看一看来得真实。

事实上,效果好的出奇。

不,应该说,好过头了,听禅没再说话,他牵着空闻走在看似繁荣,实则宛如酆都鬼蜮般的死寂之城,这里——没有生机!

最开始,空闻还有心情介绍周围的一切,只是随着听禅从原本的‘嗯’‘啊’‘原来如此’变成沉默,他渐渐意识到了什么,没了声音。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就在漫步在这个城镇之中,与这座城镇格格不入,却诡异的和谐。

最终,听禅与空闻停步在一颗残留着少许枯黄叶片的大树下,树根中心,汩汩清泉涌现,为这沉寂的小镇带来点点生气。

空闻见听禅注视着泉水,小声解释道:“这是师祖从山上引下来的泉水,镇上的饮用与作物灌溉全靠它,师祖说若没了这口泉眼,就等于断绝整个小镇的命根。”

听禅没有说话,他静静注视着泉水喷涌,泉眼周围,是沉默的百姓们排队取水,面上的神情,仿佛这口泉眼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灵一般虔诚。

‘檀溪,汝可知为师为何要将你送去万花?’记忆中,久远前的记忆翻涌而出。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师尊的呢?

‘师尊是让弟子去炼心,对吗?’

那时候的韩非池看着归来的弟子,长叹一声:‘你还是未能悟。’

忘不了师尊失望的表情,他不懂,明明自己已经跟着药圣前辈好好学习了医术,也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戾气,为何师尊还会露出失望的神情呢?

檀溪不懂,就如同听禅也不懂众天为何要努力庇护死气沉沉的城镇,他难道不知道,这里已经难以拯救了吗?

明明生活已经艰难到难以为继,为何……还会这么努力活着?

听禅看着一位瘦弱的女子吃力提起一桶水,明明如此沉重,为何她却在笑?

面黄肌瘦的脸色明明很难看,一看便是常年忍饥挨饿,为何她却笑得开心?

空闻见听禅注视着女子,小声道:“阮夫人应该是为她的孩子打水熬药,灭境药草是很难得的,阮夫人的孩子病了很久,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就差最后一帖药就能痊愈了。”

听完,听禅下意识握紧掌中佛珠,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却转瞬即逝。

就在他想要追寻这道灵光的时候,喧哗声从后方城门传来。

“邪灵来了!邪灵来了!快藏起来,快!!!”

伴随着一声怒吼,死气沉沉的镇子仿佛加入了水的油锅,瞬间翻滚。

“该死!怎么又来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大嫂,快将侄子送进避难地。”

“囡囡!你们看到我家囡囡了吗?!”

“林婶,我刚才看到囡囡往前门跑了!”

哭声,骂声不绝于耳,看着这样的乱象,听禅心头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铁石,不知滋味。

空闻看着这样的乱象,也忍不住靠近了听禅,揪着他的衣服道:“前辈,咱们回山吧,邪灵来了,再不走就回不去了。”

听禅一怔,随后低声问道:“我们走了,这些镇民怎么躲过去?”

空闻愣了一下,还是为他解释一番:“镇子有避难地,那里有佛门前辈们设立的结界,可以阻挡邪灵一段时间,很快前辈们就能赶过来清理邪灵。”

随着空闻的话,久违的系统插件终于再次被听禅打开,只是,他的声音却在看到虚幻的结界,以及远方邪气翻涌,宛如乌云般低飞而来的邪灵大军后,变得嘶哑。

“空闻,来不及了。”

听禅眼中,结界89级,而邪灵最强的那个,90级!

“瞧瞧看哪~这里藏着多么美味的肥羊~”令人几欲呕吐的黏腻之语,却带着令人战栗的杀气与邪气。

空闻惊恐的看着上方结界外的邪灵,拉着听禅衣摆的手已经颤抖:“师、师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听禅没有回答他,他抬头注视着上方的结界,90级的邪灵面上带着狩猎者的笑容,邪灵来此怕不是巧合,而是有备而来。

结界早已升起,结界外的邪灵已经将散落的人吃的尸骨无存,残忍至极的一幕,却伴随着邪灵的刺耳尖笑。

对它们而言,这不是狩猎,这是一场盛宴!

不出所料,本该坚固的结界在临头邪灵的全力一击下化为漫天星光。

下一刻,失去保护的众人尖叫、哭泣,更多的却是站在孩子与家人面前,哪怕双腿都在颤抖,哪怕眼中是对死亡的恐惧,可是家人给了他们勇气。

那位阮夫人吻了吻她的孩子,听禅听到了风中传来的话:好孩子,要活下去啊。

“杀!”随着领头邪灵一声令下,早已按耐不住的邪灵大军蜂拥而来。

地狱,拉开序幕!

就在此时,一道清冽琴音穿破云霄。

“笑傲光阴!”

翠绿色的阵法笼罩整个人群,一道削瘦的身影站在了所有人面前,直面邪灵。

领头邪灵笑了,笑得令人作呕。

“啧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个佛门之人!~”邪灵头领眼中恶意满满:“可惜啊,今日不论是谁,都得死在这!”

听禅挥手将空闻送进音域之中,惊鸿月影已经放在膝头,扑面而来的邪气仿佛不存在一样,指尖按压在琴弦上,口中只道一句:“请听一曲《往生梦》!”

意识海之中,侠菩提守着听禅的真灵,菩提圣气牢牢压制翻涌的怨力,经文在心中念诵,但他最担心的还是外面的人,魂魄不稳之下动用幻魔曲最终篇章,还是用惊鸿月影这样的神器。

檀溪真是——太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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