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文棉点头:“是师哥。”

倪绣裀连忙把电视音量调小, 说:“那快接吧。”

文棉擦擦手上的尘屑,按了外放接听键:“师哥。”

“嗯,师娘包了饺子, 让师哥送来给你和妈妈。棉棉方便出来接一下吗?”

文棉转头看看妈妈。

倪绣裀就立刻把话接了过去:“怀怀啊,你送饺子怎么不进来啊?”

贺怀带着笑意的声音, 从电话里传来:“姨,我妈说了,没有除夕夜走亲拜年的,让我把饺子送到就赶紧回去了。等明天我们再过来。”

倪绣裀:“你妈妈就是规矩多。那行, 那我让棉棉出去拿饺子。”

贺怀:“嗯,棉棉,来6楼电梯口。”

文棉就立刻应了,直接从病床跳下去,踩上毛茸茸的拖鞋就往外跑。

“棉棉,你慢一点。外面凉,你套件外套?”

倪绣裀在她身后叮嘱,但小姑娘已经出门了。

虽然说在电梯口见面,但文棉才走了几步,就见到了迎面走过来的贺怀。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trench短风衣。

内搭着同样暗色系的针织毛衣和西裤,显得身型更加的修长完美。

文棉把食盒接到手里,忍不住仰了下颌望着他:“师哥今天,很好看。”

贺怀弯弯唇角,摸摸她的头发:“今天家里聚会,人多。就穿的好一点。”

然后指指保温桶,说:“饺子还热着,正好吃。棉棉,回去和妈妈吃饺子吧。”

文棉的唇角立刻压下来:“师哥,要回去了吗?”

她有一点不太开心。

自从上一次和妈妈一起签订了协议,贺怀就又昼夜地忙了起来。

虽然着期间她也去过研究所里做数据监测和干预治疗,但每次接待她的人都是俞诗清……贺怀经常不在所里。

俞诗清说他去亲自选购和检查仪器了。

文棉明知道师哥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但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失落。

“饺子冷了就不好吃了。已经十点多了,倪姨最近治疗很耗神,你们都早点睡。明天师哥就和师父师娘都过来了。”

小姑娘依旧提着食盒,不说话。

贺怀被她逗笑了,微微弯腰,捏上她肉乎乎的脸颊:“我们小棉棉,今天怎么了?”

文棉:“她不开心。”

小姑娘挑明了是想撒娇,贺怀就配合地问:“那棉棉要怎么样才能开心?”

文棉直接抬了下颌,指指自己。

贺怀看懂了。

翻译成喵语,大概就是:鱼唇的人类,还不快来亲亲我?

尤其是,小丫头今天又穿了嫩黄色的那件毛绒睡衣。厚厚的、鼓鼓的。

这会提着食盒,像极了一只肉嘟嘟的大橘。

贺怀弯了唇角,抚抚她鬓边的发。

俯身在她耳根落下清浅的一吻:“好了,回去吧。别让妈妈就等了,嗯?”

小姑娘依然原地站着,迟迟不愿意动。

贺怀无奈叹气:“乖。”

之后,又把她送到病房门口。

小丫头亦步亦趋地在身后跟着,又不情不愿地推门回去。

贺怀同她挥挥手:“明天见?”

文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好……”

贺怀食言了。

他大年初一没和师父师娘过来,说是过去接待英国来的老师,没有时间过来。

初二也没来。

初三,初四,初五……

等到法定节假日都过去了,文棉也没能把人等来。

倒是初七的上午,接到一封鹿小小转给她的邮件。

接着,便是一条又一条的微信消息:

[棉棉你看一下,贺哥的研究所准备在3月1号帮你做修复手术。承接的医院在新街口。我们需要提前七天过去住院,做术前检查。我问了一下俞诗清姐姐,她说我们在2月22号之前住院就可以。]

[我帮你把2月22号到整个三月底的课程都往后调了。]

[你看一下,什么时候需要回去收拾东西?我到时候过来找你。]

文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大片大片的文字,让人头疼。

干脆举起手机,递给了妈妈。

妈妈温和地笑笑,摸着她的背,让她安心:“小小已经和妈妈说过了,等2月21号妈妈就陪你回家收拾东西,送你去医院。”

文棉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虽说手术时间定在了3月1号,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但这半个多月也是过的飞快。

各项身体检查轮番着来,还有大脑活跃度扫描、精准神经元定位,以及设定纳米机器人的定向治疗程序。

期间贺怀也有过来过,但都是匆匆看一看数据,又问过一些问题之后,就又匆匆离开了。连一句私话都来不及说。

文棉知道,师哥很忙。

在看见男人眼底的乌青,闻到他身上越来越重的烟味之后,就知道了。

今天是2月28号。

明天就要手术了。

妈妈还在鼓楼的医院住院。她本来是想到文棉这里的,但被师娘拦住了。

所以现在守在文棉旁边的,就变成了鹿小小和师娘两个人。

从晚饭过后到现在,已经两个小时过去,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没有讲过一句话。

虽然自闭症的孩子原本就不爱讲话,但一般都是有自己的事情做,而不是像文棉现在这样……只是呆呆的发愣,除了手指无意识地勾着被角动一动,其他地方都像个雕塑一样。

祝晚虹和鹿小小对视一眼,试探着问:“棉棉,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紧张?”

女孩咬咬嘴唇,不说话。

祝晚虹再接再厉,继续劝她:“师哥这个项目从研究生的时候就开始了,这是个已经做了七年的项目,已经很成熟了。棉棉,不会有问题的。再说,还有师娘把关呢,不只师娘,你妈妈、你师父,都了解过了。肯定不会出事的,不然也不会同意你来做手术啊。”

鹿小小忍不住出声提醒:“阿姨,您说的太多太快了……棉棉她可能听不明白。您别着急,慢一点和她说。”

祝晚虹一拍脑袋:“我这一急,都忘了……”

……

两人说着话,一直闭口不言的小姑娘,却忽然在这个时候开了口。

“师娘……”女孩迟疑地叫了一声。

祝晚虹连忙凑到她面前:“师娘在呢。宝贝,你说。”

“师哥呢……棉棉想要师哥过来……”

祝晚虹连忙掏出手机来拨电话:“你等下,师娘马上就给师哥打电话。”

“喂,怀怀啊。嗯,我和小小那孩子都在病房陪棉棉呢。”

“你在哪呢?”

“还忙呢?棉棉找你呢。”

”嗯,好的。那你快点过来吧。“

……

贺怀来的很快。

几乎是祝晚虹刚挂电话,房门外就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男人依然穿着宽松的白大褂,身上混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进门之后,便径直往床边走。

“怎么了?”贺怀问。

鹿小小连忙给他让位置:“贺哥,你坐。”

贺怀没有和她客气,直接把椅子拽到文棉旁边,紧挨着她坐下了。

“棉棉已经两个小时没怎么动,也没说话了。我和祝姨都怕她这个状态会影响明天的手术……”鹿小小压低声音解释。

贺怀抬头,果然看见自家母亲摸着胸口的十字,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

他连忙出声安慰:“没事,数据都监测大半年了,一直都有评估。就一天休息不好,影响不了手术。妈,小小,你们先去隔壁坐坐。隔壁病房没人。我和她说会话,等好了再叫你们。”

祝晚虹摸摸文棉肩头披散的发,说:“师娘和小小先出去,让师哥陪你。”

女孩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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