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天高云淡,太阳暖洋洋的挂在空中,光芒万丈,洒在大地之上,投射到每一处可以触及的地方,不偏不倚。就连吹在脸上的风似乎都没有那么凉了,温柔了许多。
这是冬日里一个难得的暖阳,医院的小花园里很多穿着条纹服的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或是坐在轮椅上都出来晒晒这难得的太阳。
安瑶的床头也洒满了温暖的阳光,安瑶终于醒来,她睁开了双眼,却被阳光刺的虚眯了双眼,过了一会才适应了,终于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雪白,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还有一脸疲惫的徐子洋。
“安瑶,安瑶你醒了?”一张脸在眼前放大,是徐子洋。安瑶皱了下眉。
“怎么了?还是疼?你等着我去喊医生。”徐子洋说完慌慌张张离开。
真的很疼,此刻的疼痛感觉似乎比夜间醒来还显得严重一些,安瑶倒抽了一口气。这满身弥漫的疼痛提示着她那场车祸的真实性,有那么一刻安瑶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她听见了母亲温暖的声音,看见了母亲慈祥的笑容。
安瑶曾经看过一部外国电影,名字记不得了,说的是人死之后,已经死去的亲人便会来接自己一起去往里一个世界,如果死亡真的是那样,那死亡其实一点也不可怕。那样安瑶便一点也不会惧怕死亡了。
她只是放心不下,放心不下留在时间的三个孩子,放心不下老父亲,放心不下她的妹妹,她有那么多的牵挂,死亡反而成了奢望,所以她觉得是母亲把她送了回来,等她有一日尽到了这世间的责任再去与母亲重逢吧。
安瑶四处寻找,却没有看到安琪的身影,心理一阵失望,安琪终究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
过了一会,医生来了,安慰安瑶恢复的很好,医生希望又给安瑶在输液里加入了一些止疼麻醉的药品,安瑶感觉好了许多。
“徐子洋,安琪她?”
“安琪没事,放心!她觉得没有颜面见你,走了。”
“什么,安琪走了?她去哪里了?胡大伟呢?他没有拦住安琪吗?”安瑶激动地想要起身,被徐子洋按了下去。
“你听我说,安琪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她说她自己无颜面对你。另外她和胡大伟已经离婚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你不要激动,我想胡大伟与安琪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你不要替别人操心了,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随缘,安琪都明白这个道理了,你如何不明白呢?”
安瑶知道徐子洋说的都很有道理。
“千金的越洋视频!”徐子洋岔开了话题,举了举手里的电话。
“那你还不快点给我。”安瑶嗔怪道。
“妈,妈你怎么样?爸爸说你生病住院了?要紧吗?”
“不要紧的,妈妈就是扭了一下脚,你爸爸大惊小怪非让我住院。”安好瞪了徐子洋一眼。
“真的吗?如果严重您要告诉我一声哦。”千金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妈妈真的没事。你怎么样?”
“我特别好。妈妈,我给你看一个东西。”说完千金从镜头前站起身,拿了个东西又重新坐下。
“铛,铛,铛。”
“奖杯?”
“是呢。是这边几个学校搞的一个联谊赛,我拿的可是一等奖哦,歌唱比赛。”
“真的?我们千金真棒!”
“那当然,妈我告诉您,这次活动的组织者特别看好我呢。他还给我介绍了一个音乐老师,老师建议我学习一下钢琴,这样以后能更好的调整音准。”
“学钢琴?好事,妈妈支持,千金越来越懂事。学费多少?妈妈给你打过去。”安瑶心虚了一下,钢琴课多少钱一节,她没交过,但总听说过,好像在荣城一节钢琴课就要两百到五百不等,那边会要多少,安瑶真的没底,也有些发虚,学艺术太烧钱了。
“不用,妈,那个投资人带我去找得到老师,老师说我很有天赋,所以钢琴课不要钱。”千金骄傲地说,安瑶真是有一种被天降馅饼砸到的感觉。
“真的?那一定好好谢谢人家,谢谢老师,一定好好学,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我给你看我获奖的照片啊。”千金继续叽叽喳喳个不停,但是心情好了许多。
接着就是一张千金的获奖照片,一群蓝眼睛、白皮肤、黄头发中间站着黑头发、黑眼睛的安琪,两边是老师和工作人员。最边上站了一位华人中年男子,安瑶看着那人有些眼熟,却又完全陌生。
“徐子洋,你来看,这个华人男子是不是有点面熟?”安瑶叫过徐子洋。
徐子洋仔细地看了看,却摇了摇头,身型有些熟悉,但脸很陌生。
“妈,这就是这次比赛的赞助商,你认识吗?”
“哦,不,不认识。”安瑶赶紧否认。
“妈,喊我呢,我先下了啊,我们下次再聊啊,您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告诉我啊。”千金笑着关了机。
“千金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徐子洋很是欣慰。
“一套房子换回女儿的重获新生,徐子洋你说这种投资值还是不值?”
“安瑶,我们今生活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孩子们吗?只要他们能有一个好的未来,便是砸锅卖铁我也认了。”徐子洋一股悲壮的情绪逗笑了安瑶,却牵扯到了伤口,安瑶疼的冷气直抽。
安瑶一天天的恢复,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沈佳星的死讯让安瑶一时陷入沉默。沈佳星对她这几年的人生影响太大了,正印证了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以后的几天白天徐子洋会和安父轮流来照顾安瑶,夜间则是找了一个护工阿姨。只是安瑶不知道的是医院长长的走廊尽头那排长椅上经常有一个和衣而卧的男子,医生护士似乎早已习惯,没人去打扰他。男子每次坐在那里等着,直到护工阿姨走过来轻轻说一句:
“今天恢复的挺好,已经睡下了。”
“好,谢谢您。”男子听到这一声安心的和衣而卧,第二天会在天刚放亮时去看一眼仍在睡觉的安瑶,然后飘然离去。
“徐子洋,沈佳星什么时候入土为安,我想去看看。”
“你去看她?她把你害的那么惨,叫我说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活该她。”
“不要这样说,死者为大,终究相识一场,去送一程也是应该的。”安瑶语气平静。所有的仇,所有的恨随着人死一切烟消云散。
“好吧,那我去打听一下,可是你的身体。”徐子洋还是有些担心。
“没关心,你用轮椅推我过去。我们送她一程,也算相识一场,所有的仇与怨就此解开吧。”
“那好吧。”徐子洋不情不愿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