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敬舒看着这般滔滔江水,声势浩猛。他突然想起,行军的路上,有一片竹林。
没错,就是这片竹林。他下令,将军队分为两部,一部建吊桥,另一部乘舟而过。
建吊桥的第一步,就得先派善水者携带军中粗大绳索运送到对岸,然后两岸将绳索立起固定。
接着,将士们从附近竹林取材,将简略打磨后的竹子捆起来绑在绳索上,然后在上边铺设衣甲作为路面应急。再派出一队会水性的人马先行过河,一来为了防范敌军,二来则试试这吊桥是否稳固。众多将士一同发力,便用不了几日便可过河。
“办法是个好办法,但尊敬的,聪慧的,勇敢的魏将军,我刚刚瞧见,这黄水里的鱼活蹦乱跳,时不时探出水面,泥土里的蚯蚓甚至都钻出来了。接下来肯定是有暴雨的啊!常识你懂不懂?若是下暴雨,江水湍急,这吊桥很容易成为索命桥。”
“是也!你不说我倒没注意这些细节,你一娘子,懂得还挺多。”魏敬舒惊呼,自己行军打仗虽不说老成,但好歹是有些经验的,天时地利人和这样重要条件竟给忽略了一个。
他又说道:“我知吊桥安全性不高,但其可以速成。眼下看来,若有暴雨,只能先搭建浮桥。”
他立马叫停原先的计谋,再制定一个方案。
所谓浮桥,便是用舟船代替桥墩,在上面铺设竹板,便可以搭成临时桥梁,现下军队有船只,只是不知是否够用,为了保险起见,在暴雨的这几日,可以先命令北州匠人赶工打造船只,再搭建浮桥。
“如今,这是最快的计谋了,浮桥一旦搭建完毕,不出半日,大军便可跨过黄水。”
魏敬舒和众人商讨道,众将也觉此举可行,纷纷赞同。
同时,阿壮带着一干人等前往北州求助造船。剩余将士现都在制作竹板。
夜幕降临,大军在河畔安营扎寨。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魏敬舒走进大营,不见徐巧盼的身影,仔细寻找一番后,才得知,她竟在河畔吹风。
“怎么?有心事?怎么不用晚膳?”魏敬舒走近问道。
“劳烦你操心了,我只是在想,家人都过得怎么样了。”
这么温柔,魏敬舒反倒不习惯了,他不经意间从侧面看着她的眼眸,瞅见了她的忧愁。
他安慰道:“会没事的,只要我们平定乱党,到时候功劳全归给你,圣上以仁孝治国,定会同意你将功补过的。”
徐巧盼向魏敬舒一笑,“谢谢你,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得多亏你提醒,不然,若是暴雨真来临,我军定会损失惨重。”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一阵风轻轻吹过,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风势越来越大,魏敬舒把披衣套在她身上,说道:“怕是要下雨了,我们先进营寨吧!”
“那赶紧走吧,别愣着了。”巧盼说得有些仓促。
雨势果然愈发大了起来,霹雳拍啦地打在营帐上面,外面尚未熄灭的火堆迅速被收拾了个干净。
“喝碗姜汤暖暖,我令人刚煮的。”
魏敬舒把姜汤放在她眼前,徐巧盼搓搓手,端起来一碗干下,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想不到这四面威风的魏敬舒还有柔情的一面,她开始怀疑自己,自己平时对他这么刻薄,是不是太过分了。
照这个雨势下下去,怕是明日黄水要涨起不少,幸好没搭吊桥,不然这一场雨全给冲散去了。
“今夜,你便睡我床,我用竹子搭着睡,你一娘子,受不得潮湿。”魏敬舒对徐巧盼说道。
“啊?不用了,我自己也可以搭竹板睡。”徐巧盼觉得不合适,一再推脱,但始终是拗不过的,那便就这么睡下了,毕竟谁会和床过意不去。
这雨骤然不停地下了两夜一(白)天,雨过天晴,是个劳作的好日子。
不出所料,黄水水位果然上涨了一些,但幸好,黄水辽阔,水位上涨不是很严重,还能搭桥。
将士们首先在岸边驻下一个大木桩,绳索绑住木桩,再把船推下水,一艘船由四人操控,两艘船首尾相接,再用绳索固定,依次这样进行,再铺上竹板,到了下午,阿壮带着北州匠人所造船只及时运送了回来,又是忙到傍晚,终于把黄水两岸连成一片,浮桥算是搭建完成。
魏敬舒派出一队人马先于对岸,万一有敌军埋伏,便放一声爆竹,以作信号;若无不测,便放三声爆竹,以示安全。
幸好,河对岸放的是三声爆竹。为了防止浮桥出什么意外,即使天黑,大军也要趁着赶路。隔十人举一火把,而粮草军械则派人由船只运送,到了次日凌晨,大军总算安然渡过了黄水。
跨越了黄水,剩下的路便好赶了。
但路好赶了,人就不一定好赶了。
魏敬舒下军令:行路之时,全军戒备,谨防逆贼。
徐巧盼不禁问道:“这是为何?”
“我们出征时,菏州逆党安插在都城的眼线定然有传信,我刚才派人查探,黄水对岸安全,说明菏州逆党还未到此拦截我军。但无论如何,现如今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久,接下来,路上恐怕会有埋伏。当然,这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徐巧盼会意了:“行军在外,谨慎是对的!”
阿壮还没瞧见过魏敬舒和哪位娘子如此温柔过呢,在一旁听两人对话,竟然替魏敬舒羞涩了起来。
“瞧你那样,怕是没见过什么男女情谊吧。”阿竹略带鄙夷地说道。 28668/11097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