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山下竟然真的有城。”
“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还是掌柜的算无遗策,这都能听的出来。”
一行人站在隧洞尽头的崖壁边,俯身望着底下的古城。
一个个瞠目结舌,震惊的话都说不出。
但很快,罗老歪那几个手下就想起来件事。
先前下来时,陈玉楼借着几声枪响说道。
‘听动静,底下大如城郭,建筑无数’
原以为不过是故弄玄虚,毕竟隔着悬崖峭壁,数百丈的深山底下情形,岂能靠一双耳朵听得出来?
又不是孙猴子。
但碍于常胜山大掌柜、卸岭魁首的大名。
他们也只敢腹诽几句罢了。
只是……
此刻亲眼见到那座古城时。
他们才恍然回过神来。
原来陈把头闻山辩龙的本事竟是千真万确,而非牵强附会。
“掌柜的,要不要我下去探探?”
地里蹦才在众人面前展露了一手,眼下又是摩拳擦掌,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暂时不急。”
陈玉楼却是摆摆手。
墓中修建城楼,即便是他也见所未见。
而且,那城楼修的恢弘惊人,完全不像冥宫大殿,反而像是山下的屯兵之所。
再加上此刻俯瞰而去。
城楼构造形式虽与外界一般无二。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城内阴森死寂一片,隐约有什么凶险暗藏其中。
这种对于凶险的预感。
是他多年行走江湖,经历无数次生死在换来的。
既然有所感觉。
此刻就不宜贸然进去。
“是,掌柜的。”
地里蹦虽然有些可惜,但他们常胜山盗众对陈玉楼奉若神明,向来都是令行禁止。
抱了抱拳后,便退到身后。
陈玉楼依旧死死盯着身下。
即便洞窟中黑雾笼罩,昏暗不见天光。
但他一双夜眼,仍是能够看个大概。
四周岩壁还专门开凿出了一条古栈道。
木头楔入洞壁,架起一层又一层的阶梯,四下环绕,最终深入古城当中。
这等设计可谓巧夺天工!
“周兄弟,你怎么看?”
看的差不多后,陈玉楼这才从底下收回目光,转而看向一侧的周牧。
“这座城不太对劲。”
周牧摇摇头。
其实何止是不对劲。
这座瓮城分明就是一座绞肉场。
为的就是引诱擅自闯入此间的盗墓贼进入其中,然后杀死。
“周兄弟也察觉到了?”
陈玉楼眉头一挑,十指下意识握紧。
他能看出来,纯粹是靠经验。
但周牧从未下过古墓,更无倒斗淘沙的经历,只是遥遥俯瞰了一眼,就能察觉到不对。
这等嗅觉。
实在让人惊叹。
“太顺利了。”
“什么?”
陈玉楼还在思量,突然听到这话,神色不禁一怔。
“我说,这一路到此太过顺利,仿佛……是被人刻意安排!”
这……
陈玉楼细细回想了下。
似乎确是如此。
先前只不过进了大殿,就被虫潮围攻,手底下人死伤惨重。
但越过那道门后。
一直到眼下。
却再没有遇到任何凶险。
就连最易埋下机关暗箭的廊道,也是风平浪静。
只不过刚才心思急迫,他并未多想。
此刻听完周牧一番分析。
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那依周兄弟的意思,接下来是?”
陈玉楼面色上没有表露,心里却是一沉。
这么多年寻山盗骨的经验。
反而不如一个初次下斗的新人。
“既然知道不对,那就先找找,问题到底在哪。”
周牧回头指着那块巨大的石碑。
“对,差点忘了。”
陈玉楼点点头。
先前他们本是冲着它来的。
不过被底下的古城所惊动,反而将它给忽略掉了。
此刻,一行人举起矿灯。
那是一块足有两人多高的大青石。
通体青翠,如同一块碧玉。
看形式应是被人细细雕琢打磨过。
正对着他们的那一面,更是光滑如镜。
只可惜,时隔太久,碑身上落满了灰尘。
但即便如此,陈玉楼还是一眼就看到,蒙尘的石碑上隐隐有无数碑文。
“擦干净看看。”
陈玉楼心神一动。
古墓下最有价值的,其实并非金玉明器,而是文字。
瓶山先后历经上千年。
从先秦延续到元代。
杂乱无章。
谁也不清楚所谓的元代将军墓是真是假。
这座城池又是何人修建。
但从文字中却能了解到当时的情形。
这也是他为何会心动的缘故。
他一吩咐,边上一个卸岭盗众立刻上前,用沾了水的布条将石屏擦洗的一尘不染。
“这是……秦篆?”
陈玉楼饱读诗书,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石碑上的古文。
只是……
就在边上几个人催促他说说内容时。
他脸色却是有些阴郁起来。
石碑上所刻,并非他想象中的墓主生平,反而是一句极为怨毒阴损的诅咒。
周牧瞥了一眼,也是眉头微皱。
他早听闻,有人下葬后,会专门在墓门或者棺椁外刻下此类诅咒。
什么‘开棺者死’‘盗此墓者死无葬身之地’
没想到眼下还真见到了。
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人死如灯灭。
所谓的诅咒,除却扎格拉玛一族以外,也从未听闻过还有第二件。
“看来,墓主人还真是费尽心机,生怕我们不入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