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过境?
听到这四个字。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何物。
但光是这个词,就给人一种无比的惊悚感。
尤其是那轰隆不绝的动静。
仿佛瓶山底下有什么庞大巨物正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头顶断崖上,岩壁大块脱离。
从一行人中砸过。
最终滚入底下的山谷中。
最为恐怖的是,从山腹中冲出的虹光,似乎能够改变天象。
上一刻明明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已经被摧城般的黑云遮住。
天地间变的昏暗无光。
压抑充斥在在每一个人心头。
仿佛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征兆。
“周兄弟,何为阴兵?”
“这瓶山底下发生了什么?”
饶是陈玉楼这种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一时间也只觉得遍体生寒。
“来不及解释了,陈把头,先走!”
周牧也没料到。
苗寨流传多年的阴兵过境,竟然被他碰上了。
运气实在不好。
老熊岭洞民,之所以千百年不敢靠近瓶山。
毒瘴只是其一。
至于尸王之说也近乎于谣传。
真正让他们避而远之的,正是瓶山下神秘莫测的阴兵。
这东西并非真是鬼神。
而是地下喷涌的阴煞之气。
寻常人沾染了毒瘴,抢救及时的话,还有一线存活的机会。
但要是被阴兵追上。
那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
不说留具全尸,连一身筋骨都会被瞬间吞食的干干净净。
苗寨洞民不清楚缘故。
以讹传讹。
说是瓶山地下连通幽冥地府,阴兵出没,吞食活人。
久而久之,阴兵过境的说法就流传出去。
前些年那帮下瓶山盗墓的响马,周牧说是尸王,其实苗寨相传,就是遇上了阴兵。
否则,也不会连具尸骨都没剩下。
所以私底下。
瓶山又别称为移尸地。
“小心!”
说话间。
周牧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头顶一块少说半米见方的石块滚落。
赫然是朝红姑娘砸去。
闪电般探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
红姑娘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
石头就重重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巨大的贯劲。
差点没把整座高崖都砸的坍塌。
红姑娘小脸一白,惊魂未定,下意识仰头看了周牧一眼。
这才知道,他又救了自己一次。
“走!”
“他娘的,这瓶山简直是座阎王殿。”
见此,陈玉楼哪还敢耽误,在昆仑拼死相护下,飞快朝山下退去。
至于罗老歪,比他更快。
他这人生性贪婪,偏偏又贪生怕死。
好不容易才聚起那么大的家业。
哪里舍得就这么死了?
拉着几个心腹,飞也似地逃去。
至于周牧,更不会将大好性命留在此地,在朝几个人示警后,便再无迟疑,迅速下山。
要是毒瘴蛇虫,他还有办法对付。
但这阴兵,却是无解。
就是竹篓中的怒晴鸡,眼睛里也是罕见的露出一丝惊怒。
等一行人逃至山下。
瓶山内那惊世骇俗的动静,才终于渐渐平息下去。
不过他们走得快相安无事。
但进入谷内撒药的卸岭盗众和工兵营的人,却是死伤惨重。
此刻。
惨叫声不断。
不少人没有被阴兵吞噬,反而被身后人活活踩死。
眨眼间。
原本还一派平和的山谷,就如同炼狱一般。
“他娘了个巴子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半躺在草地上,罗老歪只觉得命都跑没了半截。
本来昨天就受了伤。
这下伤口撕裂,又一次将身上的衣服染得通红。
一旁的军医正小心翼翼的替他上药。
再加上手底下人折损严重。
虽然这乱世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但好歹平日里也是拿大洋和烟土养着的。
就这么没了,谁都心疼。
“俺老罗这辈子都没遭过这么大罪,娘个批的,老子非得带人把它连根刨了。”
一边忍着剧痛,罗老歪一边咬牙切齿的骂道。
这连半块铜钱都还没捞着。
就差点死两次了。
这种气他咽不下。
一旁的陈玉楼虽然看似平静,心里也是愤愤不平。
从接手常胜山,坐了卸岭头一把交椅后。
他向来顺风顺水,一呼百应。
何曾如此狼狈过?
传出去岂不是让江湖同行耻笑?
“周兄弟,那究竟是何物?”
陈玉楼抿着眼睛,一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压下心绪。
转而看向周牧问道。
听到他问起。
不远外正敷药的罗老歪,也是扭过头望来。
“周老弟最好能说明白个一二,老罗我这个人向来眼睛里不容沙子。”
“手底下几十号兄弟也不能白死。”
罗老歪脸色狰狞,阴恻恻的冷笑道。
“姓罗的,你什么意思?”
“要不是周牧提醒,你能活到现在?还有,昨夜不是他斩杀黄妖,你早到地府见阎王去了!”
听着他不阴不阳的话。
周牧还未说话。
红姑娘第一个忍不住了,她本就性烈如火,此刻更是毫无惧色的顶了上去。
不但是她,就连陈玉楼也是眉头紧皱。
“罗帅慎言,周兄弟舍身救了你我两次,切不可寒了同门之心,到时候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我二人是狼心狗肺之辈?”
见两人仗义执言。
尤其是紧紧护在自己跟前的红姑娘。
周牧心中不由一暖。
不过清澈的眸子,却是一寸寸冰寒下去。
心里已然是对罗老歪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