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带着人出现在城外,他要亲自拿下镇北侯。
他布置的这局,景王想到了,敬谨郡王知道了,但他们两人都来不及搅局,安王就调集人动手了。
以造反之名把镇北侯撸下,然后让自己人接管镇北军,安王已经谋划好。
文臣有收拢,只要掌握了军权,无论天子之意是什么,都只能是他了。
这些时日景王得以频频入宫探视,这局面很难让人放心。
他那位貌似疼爱他的父皇,心思太过难测。
外祖跟舅舅说得没错,有实力拿到比未知的等待更为稳妥。
所以他得搏了这把。
看到安王出现,镇北侯没丝毫意外。
这位王爷以为靠城卫司和京郊营就能制服他们镇北军?
不是他自夸,就他们带回来的这不到三千的人马,安王就是出动上万人来围攻,他们也不惧。
要知道,为了护好太孙,他挑的这批人全都是镇北军里的最精锐人员。
不说能以一敌十,能以一敌五就行了。
实力岂是这些没上战场喂过血的城郊兵将能比的。
只是真要弄到兵戎相对的局面,到底就有些造反的嫌疑了。
以理不能服人再说。
于是镇北侯明知故问:“安王殿下,您这是何意?”
坐在马上的安王居高临下的道:“镇北侯,按照礼部章程你应该在五十里的别庄安顿,明日吉时入京。你却枉顾礼部章程,私自带兵来到城门之下,对京都造成不小威胁。”
“如此行为说你造反没有冤枉你,识相的就别废话,去大牢里反省反省,别仗着有点功劳就肆意妄为。大雍江山姓慕,可不是姓卫。”
冠冕堂皇之下难掩得意的安王,知道以镇北侯的脾性,看到礼部敷衍行事定会恼火得直接入京。
他故意让礼部如此,就是为了这一刻。
原本打算用镇北军无能丢失两座城池来做文章,只是没想到镇北军占领了乌古的军防重镇。
他们还杀死了乌古最有望的继承人哈日查盖,让乌古大受打击。
如此战绩,用两个城池来说事就不大有用了。
还不如直接安个造反之名,还更好行事。
整个卫氏一族都能一把铲起,以绝后患。
安王说罢就一挥手,让亲兵上去抓拿镇北侯。
如此迫不及待的想捉拿他入罪,把镇北侯惹怒了。
云玄度却没让他跟安王对上,直接拍马上前说道:“侯爷,让我来吧。”
他出列挡在镇北侯面前,长枪直指安王,开口就怒骂:“镇北侯守护北境二十几年,对大雍忠心耿耿无人不知,他要是造反,你早歇菜去了,哪轮到你在这里颠倒是非。”
“先祖厚待国之功勋,你倒好,做个无耻小人来丢先祖的脸。想坐那位置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没有那本事。”
“天天在京都享受安逸日子还不够,还想伸手到镇北军中来,信不信我一刀砍掉你的手。”
说到砍才反应过来自己拿的是长枪,砍不了别人的手。
于是回头就喊他姐:“姐,把你刀给我。”
云玄月默默催马过去把自己的大刀递给弟弟,又接过弟弟长枪帮他拿着。
姐弟俩就这么在所有人面前交换兵器。
仿佛要砍掉安王的手不是说说而已。
全场从他出列怒骂开始就寂静一片。
他们是出现幻听还是出现幻觉了?
刚刚有人指着安王大骂?
有些上了点年纪的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眼花了。
那人怎么那么像太子?
静寂过后就是“嗡嗡嗡”的众人开始交头接耳,想确定自己耳朵跟眼睛有没有问题。
骤然被人指着怒骂,平生从未有过此等经历的安王,瞪大着眼难以置信。
反应过来后就气得差点倒仰。
没注意到身边的舅舅一脸惊恐,也没发现其他官员震惊到下巴半掉。
“竟敢辱骂本王,给本王杀了他!再诛他全族!”
安王恼怒大喊,顿时惊醒了众人。
“殿下,不可!”
“殿下不可啊!”
有几名官员白着脸冲出来阻拦了,“殿下,先等等,等一等。”
没想到还会有人拦自己的安王,更为光火了,“等什么,你们没听到吗,他在辱骂本王。”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愤怒:“本王是谁你们不知道吗,由得人骂啊,啊?”
他是大雍最尊贵的皇子,将是大雍的君王,这些官员不上去把人拿下来落罪杖毙就算了,竟然还拦他。
是不是脑子有病。
骤然发现惊天大秘密的官员,也不想惹安王不高兴。
但他们能敏锐感知到,若是不拦住安王,日后自己就得遭殃。
安王比太子小十几岁,太子死时他小没印象。
但是他们年纪不小,都记得太子长什么样。
现在这突然冒出来的白衣黑甲小将,就跟当年的太子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
容貌,身材,甚至气势,就连所穿戎装都与当年的太子无异。
还搬出先祖来毫无顾忌的叱骂安王。
这,放眼整个大雍,除了皇帝谁敢这样。
除非身份足够才有这个胆。
再看镇北侯那淡定看热闹的表情,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镇北侯这是藏了个足以掀翻当前朝局的惊天大雷啊!
他们胆小,不敢明知故犯,就只能临阵退缩了。
见到与太子长得一般无二的少年,江承望同样震惊到一时失去反应。
自从太子翻案他们就起了疑,一直在暗中调查太子是否有后人。
前些日子因为景王频频入宫之事让他们分了心,没想到一个不留神,人到京都了他们都不知道。
意识到多年筹谋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江承望内心不甘到要咆哮。
安王若是不能上位,江家必然落幕,想到这样的后果,江承望眼底泛起了疯狂之色。
一咬牙就附会安王:“殿下乃天潢贵胄,岂能让一个无名小卒辱骂,碎尸万段都不为过,尔等阻拦莫不是认为安王殿下该骂?”
“还是你们以为雁过不留痕?”
这话在提醒他们这些人,跟着来的都表示跟安王一条船上的了,不要以为还能换船。
还不如趁机先下手为强,反正身份还没得到宫中那位承认,就当无名小卒来处理掉。
看谁能说什么。
众官员被江承望这一提醒,俱是心头一震。
他们临阵退缩就能平安无事了吗。
或者一条路走到尽头争份从龙之功?
可一看到镇北侯那淡定无比的样子,这些人想赌又不敢下注了。
宁可保持中立。
安王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为何这么多人看着那小将不是同仇敌忾的神色,而是他看不懂的表情。
惊讶?惊喜?还是担忧?恐惧?
没等他问出那小将的身份,云玄度就把几个扑过来的安王亲卫给斩杀马下。
也就挥刀两圈的功夫,就血溅一地。
此等勇武神威当场震慑住无数人。
“想杀我,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云玄度大刀一横直指江承望。
“滚下来,要不然我直接劈你下马。”
充满杀气的嚣张,让人心胆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