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后的慕玄月,依惯例都到御书房批奏理政。
巳时中,皇后来了。
皇后念着皇姐监国辛苦,三天两头的会亲自做些吃食送到书房。
就如天子在时一样。
皇后的贤惠让慕玄月欣慰之余,偶尔也会有些汗颜。
她就从来没给驸马亲自准备过什么吃食。
通常情况下,还是驸马细心的为她做各种事。
论为妻之道,她不如皇后。
今日看到皇后拎着食盒进来,慕玄月连忙起身相迎:“娘娘可是坐软轿出来?”
皇后笑着回她:“不是,太医说孕期走走对身体好,我娘生我弟弟时也是每日要走些路健体,不碍事。”
“累的话就别再下厨房了。”
皇后大着肚子要打理宫务又亲自做吃食,慕玄月希望她以身体为重不必逞强。
“我不累,皇姐你才累。”皇后坐到边榻上,让人把食物端上。
“天天忙于政事操心劳肺的,还要素食尽孝,皇姐你才是辛苦。”
皇姐出嫁到镇北侯府,回门后就跟随夫家素衣素食尽孝。
没点油水在肚,眼见都比出嫁前瘦了些。
她是皇后,利用亲自下厨做点素夹荤的吃食送来,别人不会知道。
因着是她亲手所做,皇姐不得不吃。
给皇姐添加油水的目的达到。
至于皇姐为卫家老太君守孝守得够不够真诚,那就不管了。
天子当初为无上皇守孝她都糊弄过,让他吃了带荤汁的年糕润润肠胃,何况明嘉公主。
反正她是不能看着皇姐日日清汤寡水的为国效力。
慕玄月其实对皇后的好意心知肚明,没拒绝也确实是不想拂皇后的心意。
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冒犯孝礼,吃就吃了。
用完餐食, 她才问后宫新人的事。
“那两个嫔妃可守规矩?”
苏清婉她知道规矩还行,那位出自外祖家的林望舒给她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皇后笑着点头:“她们每日一早都来给我请安,也会去给太皇太后请安,瞧着都挺知书识礼。”
她们进宫前都有宫中派的嬷嬷教导过,这点规矩自然是有的。
“守规矩就好,若是有人不识分寸,该训教的就训教,不必看身份出处,行使中宫权利是您的职责。”
”嗯,我知道。“明嘉公主的话让皇后有些惊讶。
不过她没多想的就点了头。
皇后没在御书房待久,怕影响明嘉公主处理公务。
深秋的御花园有各色菊花开得好,入宫已经几日的苏清婉从辛勤上衙到日日无事可做,自是有些不适。
但她还耐得住性子。
无聊就看书弹琴,或者在御花园里铺纸泼墨,描绘宫中秋色。
曾经在京都排得上名号的才女,在宫中优雅度日看起来很是从容。
相比之下在流放地待了十几年的林望舒,就没有那么多才艺了。
书是不爱看的,但这些年因着等待得焦躁,为了静心倒是练出了一手好女红。
看到苏清婉每日在御花园弹琴涂丹青,她也不甘落后。
把绣绷搬到御花园的一个赏花亭里,在满院秋色的地方绣花儿。
御花园的赏花亭有好几个,各占一方的倒也相安无事。
当去御书房回来的皇后经过御花园时,就看到左右两边的赏花亭里各有千秋。
一边是美人作画,一边是美人绣花。
都十分的有意境。
皇后放慢了脚步,脑子里突然就代入到天子。
若是陛下回来,每日经过御花园看到这般岁月静好的养眼美景美人,不知会否走不动道。
她想,就算陛下能走动道,只怕也会朝某个赏花亭而去吧!
皇后胸中一滞,停在了路中间。
她不往左,也不往右。
就等着她们主动上前来行礼。
皇后出现,苏清婉和林望舒自然不敢坐着不动。
都起来步出赏花亭给皇后屈膝一拜:“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笑了笑,让她们起身,“在这花园消磨秋日时光挺好的,只是秋凉记得加衣,莫要给秋风吹入骨受凉。”
“妾身感谢皇后娘娘关心,皇后娘娘您身子重,出来行走也要慢点的好。”
苏清婉先一步开口回应。
林望舒瞥了她一眼,谢过皇后关心后就上前扶着皇后:“皇后娘娘您走累了吧,不如到亭子里坐坐,那边有丛淡妆垂露开得又大又好看。”
“哦,是吗?”并没有赏花念头的皇后,听林望舒这么一说就随着她走过去瞧一眼。
苏清婉陪在一边,看着林望舒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去讨好皇后。
内心甚为不屑。
虚情假意。
皇后愚钝好哄,但她不是天子。
若是天子也这般看不透美艳之下的虚伪,就枉费她等这么些年了。
外祖母见到林望舒的出色容貌就为她担心上,其实大可不必。
虽然她没有与天子靠近过的机会,但天子在朝中的一言一行她都有深入分析过。
她坚信,比之容貌,天子更看重内在。
尽管林望舒的容貌存在威胁,但她并未生出太多焦虑。
一直等皇后离开,她都没有表露出刻意讨好皇后之意。
有的只是嫔妃之仪。
在林望舒露出得意之色对她微昂下巴时,她不免嗤笑:“你当初就是这般讨好陛下的吧?经验丰富,怪不得得心应手。”
尽管林家人为林望舒勾引天子的行径遮掩过,但想知道并不难。
她自然对刻意与天子屡次偶遇的林望舒甚为看不惯。
苏清婉的话让林望舒顿时沉了脸。
“你在讽刺我?”
苏清婉耸了下肩表示自便,“我说实话而已,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林望舒气堵在心。
“让陛下开心有何错,难道你日后见了陛下也不讨好,而要让陛下来讨好你么?”
林望舒脑子转过弯后就揪上了:“那你可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这话难听得让苏清婉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再无从容淡定。
“自己做人做事上不得台面,还有脸说别人,也不嫌害臊!”
她气怒了脸,一拂衣袖直接走人。
与此等厚颜无耻之人站一处她都嫌脏了自己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