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期虽然对那两个等了天子几年的女子挺残酷,但她能安安静静的独守后宫生孩子,也是幸事。
只是一旦改期,朝野难免有非议。
在民间,就算娶正妻,定了日期若是新郎无法按时赶回,也就一只公鸡代替的事。
不会轻易改期。
如今这两位接了圣旨的女子,入宫之日已经公之于众,若是不按日期接入宫中,御史就得有话说了。
皇后迟疑了一下,把问题交给天子。
但心系南疆的天子对这问题并没想太多,他摆摆手直接让皇后做主:“后宫你做主,你看着办。”
不想为这事做主的皇后:“......”
天子告诉皇后:“朕这次御驾亲征时间应该不会很长,若是顺利打下夷南,朕会赶在你生孩子前回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累了就把宫务交给太皇太后,不必辛苦自己。”
皇后眼泪汪汪的抱着天子,靠在他怀里不舍他去征战冒险,却又不能阻止。
“陛下,您也要保重好自己,一定要平安归来。”
天子呵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一个蛮夷小国而已,不必担心朕。”
“再小也是有军队的国家,陛下不能大意。”皇后提醒天子:“皇姐都说过不要小看任何敌人,哪怕打趴下也要防止他们诈尸。”
“哈哈哈哈!”天子被皇后的话逗得大笑起来。
然后告诉她:“这不是皇姐的话,这是我们父王教给我们的话,我们都不会忘。”
皇后惊讶:“是父王教的?”
可太上皇不是在陛下和公主出生前就不在了吗?
“父王写有一本手札,把他自小到大的事都记录了下来,受过的教训和感悟也写有在里头,朕与皇姐都受益匪浅。”
皇后这才恍然大悟,颇为感动的说道:“父王真好!”
即使太上皇没能亲自教导陛下和公主,但他用心良苦的让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最有用的人生领悟。
真有远见。
“那当然,父王要是不好,你爹当年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随,父王那会可是大雍最为出色的皇子。”
要不是那老头子小心眼,这天下早就变了样。
“安西北,平南疆,强大雍,是父王遗憾没能做到的事,朕会把父王的遗愿一一实现。”
看着踌躇满志的天子,皇后含泪抱紧了他。
“陛下一定能做到!”
有这样一位胸怀大志的帝皇丈夫,她也要做个不拖后腿的皇后。
一直到天子离京,皇后都没对纳妃之事提出别的想法。
内务府如常为两个准备入宫的女子准备寝殿。
慕玄月站在城门外的高台,一直看着南征队伍不见了踪影,才收回眼神。
眼中水光闪过又消失,做为监国公主,她不能露出一点软弱。
别看这些文武大臣在上次天子出征时臣服过她,但今非昔比,人心难控。
她要比以前更为谨慎,才能监管好这个国家。
驸马扶着她下高台时,把她的手握得很紧,看向她的眼神略带担忧。
慕玄月回以微笑安抚。
唯有他,懂她。
看到妻子脸色如常,卫离尘也微勾了唇角。
回身看到某些官员投过来的目光,脸色却变得微冷。
无论公主还是他,对大雍的忠心都毫不含糊。
这些人有什么理由质疑嫁了人的公主就不再具备原有的治国理政之能。
不过是不甘居于女人之下罢了。
这种容不得女子比男子强的人,并非无能,而是认为嫁了人的公主就该安守后宅。
而不是还抛头露面坐上朝堂指点江山。
卫离尘坚定的站在公主身边给予支持。
夫妻二人携手回朝,压根不在意别人的窃窃私语。
随着天子御驾亲征,大雍再次由明嘉公主监国。
而监察都统卫驸马,目光犀利的盯着各级官员,谁要是敢因公主执政而怠政懒政,等着他们的就是申斥警告,不改就革职查办。
御侦卫虽然才成立大半年,但影响力已经一点点露了出来。
今年揪出的贪官污吏以及尸位素餐之人,都证据确凿到让刑部的人诧异。
为了治理历代腐朽沉积的大雍,天子可谓是下了狠心去一级级梳理。
这些比明嘉公主昔日那些暗下组织更为无孔不入的御侦卫,让许多大雍官员都紧起了皮。
上茅房都不敢乱说话了。
有了驸马得力辅助,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监国会比过去要吃力的慕玄月,意外发现自己不用熬到深夜就能安歇。
驸马之才,当该奖赏。
夫妻二人的感情,即使困于孝期不能尽兴,也日渐浓烈。
公主和驸马都忙着国事,极少有空陪镇北侯夫人用膳。
如今她休养了个把月,气色恢复了些,但精气神却难复往昔。
只能让卫二夫人继续掌管侯府,卫三夫人和卫四夫人从旁协助。
这日小姑子回府,镇北侯夫人坐软轿随着她去瑞福堂给老太太上香。
然后两人在瑞福堂院中的树下石桌边坐下,红炉煮茶。
秋风叶落,没了老太太的瑞福堂显得愈发寂寥。
昏迷不醒的曲永澜如今安置在正濯院偏院,方便府医太医医治,也方便侯夫人随时过去看看。
瑞福堂这边就更加没了人气。
卫宁娴触景生情:“人死如灯灭,母亲去了后,感觉侯府都少了许多生气。”
母亲没了,大嫂又病恹恹,府里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伤患,真真是祸不单行。
镇北侯夫人叹了口气。
府里还在孝期,倒霉事又多,自然无法跟往年那样,春宴夏赏秋游冬聚的热闹。
看到大嫂沉默少言,卫宁娴不禁说道:“大嫂你也真是,怎么就由得阳哥儿他娘随她母亲去了清修呢!”
“虽说是为府祈福,但她年纪轻轻就撒开府里的事去图清净,到底有些说不过去。”
大半月前,“病”了一场的苏母说梦见菩萨显灵,要去寺庙清修一段时间,近距离礼佛感恩。
她的女儿苏氏因着婆母身体也不好,就想跟着自己母亲一同去为侯府家人祈福。
所以离家去了寺庙修行礼佛。
外人都说苏氏孝心可嘉,舍得离京青灯古佛一番为家人祈福渡厄运。
不宜外泄的事侯府都封了口。
就连卫宁娴都以为自己大嫂是季节性病症,而曲永澜是不慎踢到不平地面而撞到石头受重伤。
府里人表现得正常,她倒是没起疑。
这些对外的说辞,就连卫氏一族其他不知情的人也瞒了过去。
为了两府的名声,镇北侯夫人只能连小姑子也瞒着。
她敛下眼里的无奈对小姑子说道:“她守寡多年,何必一直困她在家中这三分地,去寺庙清修就当散心,无甚不可。”
“大嫂你倒是宽容得很。”卫宁娴不赞同的摇摇头,但也没多掺和娘家事。
而是说起自己的烦恼。
“我们玉哥儿到了说亲年纪,如今是死活不愿相看,我算是体会到那会你为老四操的心了。”
这话让镇北侯夫人有些意外:“会不会是玉哥儿有了心仪之人?你可要问清楚,别让玉哥儿给上不得台面的勾了魂。”
提醒小姑子,是因自家得的教训太大。
实在是心有余悸。
若是她不幸早死,卫氏一族就要被那上不得台面的霍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