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要守的规矩,静仪公主不信苏清婉不懂。
她自然不可能同意这样的事。
“你在救助司做事认真负责我知道,朝廷会记下你的辛苦付出,但你想保留职位不现实。”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你该知道这规矩才是。”
苏清婉却反驳道:“规矩是人所定,自然能视需要而改。历朝历代都没有公主监国,如今明嘉公主不也一而再的监国理政。”
“既然明嘉公主能如此,为何鼓励女子出仕的救助司不能容许我留任?”
她据理力争:“莫说如今陛下不在宫中,我无需服侍。就算陛下回来,在大雍如今正需用人之际,也该让我发挥所长继续为朝廷效力才是。”
静仪公主有些错愕的看着不愿卸职的苏清婉。
说实话,苏清婉确实做事尽心。
作为最先进入救助司做事的贵女,她是最能坚持的一个。
但是以宫妃身份继续在救助司担职,她怎么看都有点贪权之念。
这可不是什么好念头。
她严肃了神色对苏清婉说道:“后宫乃帝皇的后宫,素来就不能干政。明嘉公主有先皇御赐的镇国之权,她监国理政名正言顺。”
“救助司是鼓励女子出仕,但针对的是外臣。既然你甘愿入宫为妃,就得遵守宫中规矩,而不是两头都想要。”
“这是朝廷不能允许之事,你不要挑起朝臣们的警惕,这可对你有弊无利。”
静仪公主的话里之意让苏清婉心头一惊。
当即发现其中的弊端。
一旦她坚持,必然引起别人猜忌。
入后宫只怕第一时间就得被皇后防备上。
皇后乃后宫之主,就算她有外祖母在宫中帮衬,也很难保证能与起了警惕心的皇后抗衡。
利弊一衡量, 苏清婉只能放弃在救助司努力了几年的成果。
但她今日之行为,仍然让静仪公主记上了心。
既然喜欢做官为朝廷效力,为何又要一心入宫?
天子旨意也不过是前几个月的事,若是苏清婉立志在救助司效力,就该定亲嫁人,保留相对自由。
而不是眼巴巴的一直等着天子纳她为妃。
个中原因静仪公主并不想深究,她只希望天子的后宫能安安稳稳,不要多事。
卸职出来的苏清婉,知道救助司很快就会提拔别的人顶替她的位置。
看到魏瑶瑶在兢兢业业的做事,她抿紧了唇。
魏家出事,魏瑶瑶还能入衙门做事,可见天家够宽容。
只是这宽容没落到她头上。
但把没有变成有,也未尝不是一种成就。
想到此,苏清婉才松了眉心,勾了唇角。
三天后,魏瑶瑶通过救助司考核,如愿获得了升职为副使的机会,成为一名从九品小官。
辖三名小吏专门负责记录往新州输送人员名单,以及查验迁徙人员身份。
还要根据各个新州的发展特点,分派迁徙人员平衡当地需求。
因着兄长就在各个新州实地走访记录,魏瑶瑶与兄长保持密切通信来往,获取到相当有用的当地信息。
提供出合理的人员分配方案给朝廷应用,效果在一年后的新州得到相当好的反响。
这是后话。
对于女儿居然能考入救助司获取官职,华平公主开始并不相信。
直到静仪公主上门来为魏瑶瑶日后的仕途与华平公主展开讨论,她才知道事情为真。
吏与官的差距有多大,她就算没关注过官衙运转之事,也晓得个中的差别。
有些小吏一辈子也只是小吏。
京中许多贵女都去救助司尝试过从低做起,但多数都不能坚持。
寻常百姓家的女子也有参与,想要晋升也难。
救助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职位有限,想要跨过吏与官的鸿沟,百里挑一都不为过。
女儿不但考取了官职,还得到静仪公主的看重培养。
华平公主不得不对自己的女儿刮目相看。
女儿能混到官职,说明她能干得很,就算她出自魏家,如今多层金身添彩就不同了。
想来不必低就,嫁入相当的人家家中,也不会遭受别人看低。
有了这层考虑,华平公主终于不再逼女儿尽快定亲成亲,而是让她努力升官。
好嫁个得力人家帮扶兄长。
应付得一出,又出来另一出,魏瑶瑶只能苦笑在心。
九月初十,前朝如常。
慕玄月坐在龙椅下方,听取文武大臣们的各种奏报。
今年税改,各地反应不同。
江南富庶之地增加赋税贴补受灾地区的政策,在当地引起不小抵触。
税收出现滞纳,还有民怨渐起之势。
深谙江南之地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的慕玄月,很清楚要是江南税收不能尽数收上,其他地方就会效仿。
最终会导致今年的税改政策得不到有效实施。
“本宫知道有些官员与江南富庶之地关系密切,希望做为朝廷官员你们,能起到带头的作用。”
她在江南的营生资产,几乎所有收益都划归了国库,无人能说她什么。
但与江南有利益关系的官员,若是对朝廷新政不能给以实际性支持,那就只能说,他们奉行的是面上一套。
触及到自身利益,就立马是另一副面孔。
在明嘉公主的扫视下,有些官员垂下了眼帘,并不回应。
慕玄月也不点名,只告诉他们:“大雍因灾而税改,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障整个大雍能如常运转,富强大雍需要上下共同出力。”
“拥护税改,就拿出实际行动来,莫要人一而再的催促,最后大家面上都不会好看。”
怎么个不好看,那自然是影响各位的仕途。
银子重要,还是仕途重要,自个掂量。
官员们窃窃私语起来。
大体猜出明嘉公主要拿税收来作为今年的政绩重点考量。
但触动到个人利益的事,依然不是那么容易推进。
下衙后,卫离尘来到御书房跟明嘉公主提出自己的想法:“我去江南一趟,监督他们尽快把江南一带的税收上来。”
“你亲自去?”慕玄月微微蹙眉。
卫离尘扫了一眼屋里的婢女,低声笑问:“怎么,舍不得我离开?”
“嗯,舍不得。” 慕玄月斜了他一眼回答。
卫离尘轻笑,多么一本正经的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