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承认自己担心好事多磨的天子,当堂宣布:“朕之皇后人选,就是忠义伯之女朱槿。”
还在疑虑天子为何不让她们离开的朱槿,听到此话愕然抬头。
冯氏是惊喜不已,她以为发生这样的事,会影响到自己女儿的前途。
没想到天子没有嫌弃,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布出来。
实在是惊喜加荣耀。
她的所有委屈都因此消散一空了。
与冯氏站一块的镇北侯夫人,侧头小声恭喜她:“夫人这回放心了吧,以后除了命,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慌,总有柳暗花明之时。”
冯氏感动又羞愧的拉着她手:“多谢夫人,我记住了。”
今日之事都是靠女儿撑住了门户,她这个做母亲的倒是不如多多。
难道是因为她女儿有做皇后的命格,才这么出色?
冯氏喜滋滋的为自己的女儿自豪。
再也不惧那些朝中大臣了。
压根没想到天子会在这样的场合宣布这事的朱槿,看着龙椅上的天子鼻子一酸,眼角滚下了泪珠。
天子看到了,暗暗吸了口气,转开眼神。
面对众多面露不赞同之色的大臣,天子把北境受伤之事说了出来。
“朕当时没想到伤口会恶化得那么严重,承蒙朱姑娘不辞辛苦的日夜照料,朕才得以脱离危险安安稳稳的康复。”
“若是没有朱姑娘的细心照料,朕只怕在乌古议和时都爬不起来,一旦乌古知道朕伤得严重,求和之事必有变数。”
朱家女去北境照顾受伤的朱虎,这消息有些人知道。
但没想到朱家女照顾了自己父亲又接着照顾天子。
怪不得天子要立她为后,原来有这么一段缘故。
朝臣们惊讶到神色复杂。
再说不出半句对立后有异议的话来。
按天子说的,半条命都是人家救的,她不做皇后还有谁有资格做。
在这样的功劳面前,什么教养规矩学识都得往后靠。
天子现在才把这事说出来,把他们之前合成团去拉踩忠义伯夫人的行为衬成了笑话。
人家女儿这么忠心侍奉受伤的天子,独自拉扯大这个女儿的母亲,又怎会是一个目无君上之人。
太常寺卿和张御史的脸都火辣辣的发疼。
两双眼睛悄悄寻找庇护,但没人与他们目光对接。
他们两个是与未来皇后正面交锋过的人,他们这些没正面对上的,自然要藏好躲好。
要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默契。
臣子间的眉眼官司天子没在意,他动了动嘴,才慢悠悠的说出:“朱姑娘至忠至孝,有功有劳,足以胜任一国之后。但朕求娶她为后,一为负责,二为心悦,三为合适。”
好了,他什么都说了。
说完天子就抿了下嘴,瞟了眼还在流眼泪的朱槿。
一为负责,二为心悦,三为合适。
天子在金銮殿上说出的话,让本就心受震动的朱槿更为激动泪流。
昨日还对她说只是因为北境的照料功劳要对她负责,才不得已要娶她。
今日却提到心悦和合适,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她只知道,不管天子说什么,只要他娶,她就嫁。
今日遭遇之事,虽然她挽回了局面,但是她知道,之所以有人敢这般对她们,是因为她们看起来就好欺负。
她爹是武将,日后也会常驻军中,不会时常在家。
若是日后还有人趁她爹不在朝,而这般欺负人,她们未必有机会次次能化危为安。
只有她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才能让母亲和才几个月大的弟弟得到有力保护。
遇到突如而至的灾祸,才知道什么最可靠。
从未见过朝堂黑暗的她,经过今日的场面,才意识到官场的可怕。
这些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官员,其背后都不知藏着什么坏心眼。
就刚才那几个人的嘴脸,就很阴险很可恶。
就算为了家人平安,她也要接着这大饼,狠狠咬下去。
她不会再主动放弃。
天子不但当堂公布立后人选为谁,还正式书写了圣旨,盖上御玺,让朱槿在朝堂上接旨。
把事情坐得实实的,再不给朝臣一丝心生歪念的机会。
前朝的事很快传到了后宫,那些因为明嘉公主取消拜年礼而继续留在太皇太后宫殿的命妇贵女们,都听到了天子下旨娶朱槿为后的消息。
就连婚期都明确了,就定在三月十六日。
苏清婉抿唇听着大家议论天子与朱槿的大婚之事。
朱槿竟然在北境与天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这就不简单了。
患难见真情,天子若是对朱槿有了真情,日后想要分一杯羹的难度就高了。
不过,每个人的优点不一样,人生很长,一种花看多了终是会腻。
她有的是耐心。
被押送到郊外农庄的冯家人,大年初二就被抓入了大牢。
只有冯家大儿媳和其刚会跑的儿子得以饶恕。
袁氏被天子下令割去了舌头,没砍头,但被关进大狱的冯家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后悔来京都了。
若是他们在均州,平平安安的,还能过上比以前好很多的日子。
来了京都,虽然享了十几天的福,但这代价太大了。
说错一句话都会被割舌头,家人还要被连坐下大狱,真是得不偿失。
天子下令割了心怀不敬的袁氏的舌头,一家人被关押大狱三个月。
三个月后驱离京都,终生不得入京。
朱槿听到这样的惩罚,由衷而笑。
陛下在为他们家永除后患,这是她非常乐意见到的结果。
如此一来,母亲就不用担心以后有人说她富贵不认亲。
不是不认,而是天子不许认啊!
谁敢违抗圣旨。
至于她舅家上不得台面这种闲话,无所谓。
他们忠义伯府不但舅家上不得台面,连本家也上不得台面。
有什么好遮掩的,他们家的亲戚就是这样,他们也不想的。
只能道不同不相为谋。
无良之亲,要来何用。
把自家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朱槿看得很开,冯氏却有些难过。
觉得愧对丈夫,也愧对故去的父母。
大哥一家入狱,父母地下有知,如何能瞑目。
因着这些心理负担,没几日冯氏就病倒了。
为女儿准备嫁妆的事都不得不搁置下来。
而朱虎在大年初五接到天子给他的密信。
得知天子已经下旨要娶自己女儿为后,朱虎盯着那密信半天没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