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在十月德州的行宫里病逝。
康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直直的倒下,若不是梁九功当了垫背,说不定康熙还要摔坏。
当一种怪异的直觉变成了现实,于穗岁也很恍惚,坐在椅子上发呆。
“娘娘?”大福也不能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喊了句娘娘,太子殿下如今正值壮年,一场风寒怎么就要了他的命?
于穗岁嗯了一声,她揉揉自已的额角,站起来往康熙那里走。
康熙如今失神,他的儿子没了。
“皇后,他们说的不是真的。”不敢相信,康熙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养了几十年的儿子,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就在这偏远的行宫里,一个人孤单的离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于穗岁坐在床边,也难以置信,“皇上。”张张嘴,叫了声后,又知道说些什么,太子殿下跟她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多年也就是康熙在场的时候一起吃饭,或则就是请安的时候留个膳,这么些年,看着他们父子从和睦到出现裂缝,她都没有多说过一个字。
只是这突然的死亡,让这件事有了一种诡异的视角。
康熙闭着眼睛,眼角的泪水滑到耳朵里,他感觉自已耳朵嗡嗡的,一种眩晕一样的感觉将他包围起来,他好像在不停的旋转,旋转,直到灭亡。
第二日于穗岁跟着康熙快马加鞭的回到德州的行宫,索额图在太子的院子已经自刎谢罪。
康熙下马之后,脚步虚乏,颤颤巍巍的由着侍卫扶着往太子的院子走去,张床上安静的躺着他最爱的儿子。
太子殿下的神色安详,屋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冰盆,里面如同冰窖一样,于穗岁进去后就直打哆嗦。
康熙看到了他的儿子,在那里安静的躺着,没有丝毫的气息。
深吸一口气,康熙坐在窗前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平静又冷淡的叫了人来为太子殿下收敛。
康熙带着太子殿下的棺椁回到了京城,这个时候皇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殿下去世的消息。
对于康熙来说是难过的,对于皇宫里的其他人来说,这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他的儿子们来说,这将意味着,他们能够角逐太子之位,有机会登上皇位。
这是多么巨大的诱惑,没有一个皇子能够不被这诱惑所吸引,大家都是这欲望的奴隶。
太子的丧事极为哀荣,康熙每日都亲自去,他为他的儿子写了很多的悼词,可是他从来没有念过,只是在乾清宫里烧了,希望他的儿子能够收到。
于穗岁坐在自已的书房里,看着眼前的纸张,在四阿哥跟八阿哥的名字上画了叉。
四阿哥这一次注定出局,连着十三阿哥也会受到牵连,康熙不会在乎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参与了,他在乎的是他的儿子。
八阿哥,这个被康熙扶起来给太子做磨刀石的人,这太子都没有了,那这磨刀石要着有什么用,他不需要再维持平衡。
于穗岁还是照旧在四福晋的名字后面画了个问号,希望这一回四福晋没有参与,康熙的报复她受不住的。
不过四阿哥的后院,也是很有意思,这么多年来,只有那四个孩子,李格格所出的阿哥还是个体弱多病的,唯一健康的就是弘晖。
四阿哥府邸的人如今是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一个怀孕,四福晋肯定是动手了,这对象还是四阿哥。
四福晋同样对太子殿下的死感到意外,上辈子只知道太子二废二立,在年氏生福慧那年,她听四阿哥说要立福慧为世子的时候,她被气死了。
那是她儿子的位子,她儿子因为四阿哥跟八阿哥的党争而死,这么多年四阿哥从来不能记住他们的儿子,这福慧出生不到一个月,竟然要成为世子。
那她的儿子呢?
以后不会再有人记得,他只会是黄花山下一个孤独的坟包。
不过她还没有做什么,她就突然间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她犹豫过,想过很多次,最后还是决定生下她的弘晖。
四福晋看着自已乖巧聪明的儿子,想着前世的种种,对于四阿哥上辈子最后登没登上皇位不重要,她要自已的儿子一生平安健康,所以四阿哥还是成为亲王后就撒手人寰的结果她最喜欢。
皇宫里开始乱了,朝堂上的拉帮结派,各自为政也越发的明显了,连着明珠,他的尾巴已经要翘到天上去了。
于穗岁叫了爱新觉罗氏进来,她如今已经是快要七十岁的人了。
“你说叫你阿玛辞官退隐?”爱新觉罗氏不确定的再问了问,这个时候,明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坚持一下,纳兰家里的前途是越发的光明。
于穗岁肯定的点点头,“额娘,当断则断,纳兰家到顶了。”索额图一死,无人再跟明珠制衡,那么明珠也就意味着要很快的进入倒台期。
上位者不会容许一人独大,发展到有威胁到他的时候。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没了,这朝堂上的水只会越来越浑,这意味着明珠不可能在这摊浑水里保持自已的干净。
“你这话什么意思?”爱新觉罗氏有些怀疑自已的耳朵,这到顶了是指再不退,这以后就要走下坡路了吗?
她今年才又有一个孙子出生,这....
“额娘,这个时候,命是最重要的,叫他退下吧,他拿不到从龙之功的。”康熙是不会允许的,他不会允许明珠有从龙之功的,这佟家不是有个隆科多投了四阿哥。
可前脚刚投,这后脚就叫康熙打发出去了。
那佟家另一个投八阿哥的法海,如今不也是闲赋在家里的,佟家这个时候还在往上冲,康熙肯定是要收拾的。
爱新觉罗氏被吓到了,这么多年了,她跟明珠吵吵闹闹的,那也没有想过要明珠死这这样的事情上。
“我等下回去就跟你阿玛说,不过你也知道,你阿玛看重他的仕途,怕是不会听我的。”爱新觉罗氏也担心,万一明珠不肯,执意留在朝堂,她也是无计可施的。
于穗岁叫顺保将手里的信给了爱新觉罗氏,“额娘将这个给他,他会听的。”一家人的命在他的手中,明珠爱仕途,更爱纳兰家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