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首冯正摸着脉,越摸心里越凉。
这脉象……
他颤颤巍巍的收回手,想到楚皇对清歌的宠爱,心里就发慌。
到时候若是将他们一起发落了,那可就惨了!
“怎么样?情况如何?”
楚皇按捺不住先问出了声。
“回陛下,郡主的脉象衰弱至极,本就虚弱的身体又遇寒气入体,如今恐怕……”
冯正迟疑不定,在楚皇逼问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接着道:“若是能熬过今晚,或许能捡回一条命……”
“若是挺不过去……”
剩下的话他不敢再说,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与楚皇对视。
在场的其他御医也纷纷像鹌鹑一样缩着,担心会被迁怒。
“你说什么?”
楚皇倒吸一口凉气,若不是一开始清歌就告诉了他这个计划,现在非得被吓死不可。
“给朕治,给朕全力以赴的治!要是治不好她你们提着脑袋来见我!”
“是,陛下!”
冯正等人苦不堪言,心里有苦说不出,转身埋头医治起来。
他们一群人商议了一个方案,由冯正开了药方,派人去熬药的时候,他们则留在屋中给清歌针灸。
很快,清歌的身上便到处扎满了银针,知情的顾今朝等人看了心疼极了,可想着清歌的计划也只能忍了下来。
楚蘅一直立在清歌床脚,看着她被无数银针扎却半点破绽都不露,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为了大楚,她付出了太多,是他怎么都还不清的。
他能做的,就是努力护住大楚,还她们一世安宁的生活。
房间里御医们进进出出,围观的大臣们被楚皇打发走了,只留下了几个儿子在场。
为了做戏做全,他还让人通知了顾长年,让他们立即进宫来见!
在场的人只有顾家人、楚蘅和楚皇知道实情,楚墨北等人皆是被蒙在鼓里。
他目光幽幽的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榻上的清歌服下药依旧毫无反应。
顾长年带着林婉清和顾延昔匆匆赶来,情真意切的扑倒榻边开始关心起来,尤其是林婉清,眼泪一直掉个不停,那一声声抽泣声听得让人难受。
晏城匆匆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少女嘴唇乌青,脸色苍白,毫无生息的躺在床上。
若不是她胸膛微微起伏着,看上去就和一个死人一般。
他心中蓦地一凛,回头瞪了晏熙乐一眼,便立即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盒珍贵的药材。
“楚皇陛下,郡主的情况可还好?”
他试探着问道。
“你们来干什么?是来看热闹的吗?”
林婉清猛的从床边站起,向晏城扑了过去。
“你们为什么要害我女儿?她哪里惹着你们了,你们竟然心狠得要害死她?”
“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林婉清扑打着晏城,嘴里一声声控诉着他们。
顾长年一脸哀痛的上前拉住她:“夫人,别这样,清歌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
“呜呜呜……我的清歌……你可不能有事!”
林婉清心痛至极,重新扑回床边,拉着清歌的手哭了起来。
女儿冰凉的手冰得她害怕,虽然知道女儿体质如此,身体状态其实十分良好,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这十几年里,她一直害怕高僧的算命应验,害怕女儿会在某一天离开。
那样的话她会疯的!
林婉清的一番表现,顿时让晏城意识到了什么。
看样子,这位郡主的情况不太好!
他眸光微变,向楚皇道:“楚皇陛下,我们这次来楚身边也跟了御医过来,不如让他给郡主看看?”
楚皇闻言心中冷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晏城立即回头示意跟来的一位大臣,这位可是他在晏国好不容易请到的神医,若是大楚想讹他们晏国,门都没有!
大臣得令,走进屋中来到床前,将手搭在了清歌的腕上。
他左手捋着发白的胡须,脸色逐渐变得凝重,随后回头看了晏城一眼。
晏城会意,心头微沉,心底蹿起一股怒气,越发觉得身后的晏熙乐不顺眼。
平日里任性也就罢了,非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惹事!
现在好了,如果大楚抓住这个把柄硬要找他们要说法,他们还真的不好办。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郡主,地位不低。
“如何?你可有办法?”
楚皇主动出声,问到那位大臣。
“回大楚陛下,臣也无能为力,只能看郡主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劫了!”
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位郡主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可今日一号脉,他才发现这病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一个身体完全亏空的人能够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楚皇闻言露出受到打击的表情,林婉清的哭声再次响起,屋里顿时弥漫起了化不开的哀伤。
晏熙乐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有些慌乱,只能扯着晏城的衣袖寻求依靠。
晏城不想理她,只能留在宫中守着,看清歌能否熬过来。
与此同时,宫门外清歌被晏熙乐推入池塘生气不知的消息不胫而走,没一会儿的功夫就传遍了京城。
大楚的子民愤慨不已,都在替清歌打抱不平,咒骂着晏熙乐。
“呵,大楚这一招还真是熟悉啊!”
白栎得知消息冷笑一声,这招数他们不才用过吗?
那位清歌郡主也是可怜,就这么成了牺牲品。
贺之辰静立一旁,闻言面色不变,只是眼神中还是闪过了一抹别样的思绪,俨然是想起了被他们抛弃的白未晞。
“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看看他们大楚要怎么演下去!”
白栎拿起披风随手系上,转身大步带着贺之辰往宫中赶。
在宫门口,他们正巧遇上了也要进宫的萧怀初,望着对方身后都带着的大夫,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楚这步棋想怎么下,可不能全由大楚说了算,还得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
两拨人抱着同样的目的加快了步伐,终于赶到了偏殿,看到了昏迷不醒的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