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人尽皆惊呆。
刘仁舆目光复杂地望着魏莲漪,问道:“是这娃娃一人出手?”
魏莲漪轻咳两声、脑中急转,灵光乍现,说道:“小鱼儿被那狂僧使神通喝退,好似有一虚影现身,将其击倒。”
“娘……”
“闭嘴!”
还好曹青辞行为乖张,刚才讲解时大多无人在意,魏连漪揪着她拽到马车旁,由青鸢看管。
钱大先生往前几步,拱手说道:“先生,那日随府衙去东山诛妖,我等曾见到一老者,言说是张公子的师尊好友。
正是六境尊者。”
刘仁舆点了点头,“如此就说得通了,只是在我山门发生此事……
师兄,我等该如何处置?”
白发道人挥手笑道:“山长托你代管何须来问老夫,不如等番僧醒来看他如何辩解,
敢伤我学宫晚辈不可轻饶”
刘仁舆拱手应道:“正该如此。”
小沙弥一边啼哭一边歪头偷听说话,眼眶却一滴泪都没流出。
马车上,小奶娃双手抱在青玙的下巴,啪嗒啪嗒的一阵狂亲。
魏莲漪无奈地坐在旁边,搞不懂她在做什么。
只是张秀曾叮嘱过,若是遇到事情尽可由着她。
不多时,青玙眼睑微动,疑惑地望着眼前情形,喊道:“阿姐,作甚么。”
“小鱼儿醒了,你身体怎样?”
“唔~”rexue.org 西红柿小说网
青玙坐起来晃晃脑袋,说道:“晕~
婶,大光头!”
“无碍就好。”
魏莲漪松了口气,听过闺女的话再参考往日张秀言语,知道这姑娘跟曹青辞一般,有些神异之处。
遂低声叮嘱她几句,抱起娃娃一同下了马车。
……
学宫中庭,乃是踏入山门最为宽敞、视野广阔之地。
山中弟子各自匆匆走过不敢打扰,几位先生、助教坐在蒲团,不远处是哭泣的小沙弥和晕厥的僧人。
魏莲漪下了马车,见只有刘仁舆待在近处,便上前讲述青玙和僧人的对战状况,言说其中隐瞒之意。
“如此甚好。”
刘仁舆目光停在青玙身上片刻,笑着点了点头,“走,进去看看。”
“阿姐,没受伤。”
青玙伸手擦拭脸颊、下巴的口水,随在后边走了进去。
刘仁舆在中庭站定,大声喝问:“今日是谁职守山门!”
一旁有知情者站出,拱手道:“大先生,今日是乙字院外舍申炎、萧尊。”
“他二人何在。”
“这,学生未曾见到。”
刘仁舆转头看向钱壬,肃容说道:“钱先生暂且记下,若二人归来按院规责罚。”
“是,先生。”
场内安静下来,魏莲漪此刻依然有些心惊肉跳,倒不是青玙做错事,而是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特别难受。
让一个十多岁的娃娃挡在前边护佑家人,她忽然感受到往日间张秀突然沉默的情绪。
“先生,我心中有些躁闷。”
刘仁舆侧首看她,眼眸如渊直透人心,温润说道:“人力有时尽,修行中人多是在被压制时突破自己。
我等专修雅艺,若有突破则多是心境感悟。
你且自去思量,得之如何、失之若何。”
魏莲漪福礼应道:“是。”
“呼嗬~”
躺在地上的僧人总算醒转,睁眼看见徒弟正趴在身上哭泣,愣声问道:“阿尼,你哭甚么?”
“师傅,你总算醒啦,嗷呜~~”
推开小沙弥起身,僧人目光落在学宫众人身上,恍然道:“曜日学宫!
贵院山长何在,老衲有要事商量。”
庭内无人应声。
他晃了晃晕乎的脑袋,好似记起方才正与人对战,人呢?
那丫头!
目光猛地落在青玙身上,怒喝道:“无知小儿!”
噹——
僧人身形趔趄,脚下晃了晃差点跌倒,抬手说道:“等等。”
噹——
刘仁舆轻晃手中铜铃,喝道:“伤我学宫晚辈,还敢如此嚣张,你可知罪!”
眼前人影瞳瞳,到处都是重影,僧人运转功法凝神站定,说道:“老衲来此是有要事相商,
待我先讲明情形。”
“月前有神绛道门人突入西厥,夺去我沙门‘无极之地’秘钥。”
僧人一手扶额,一手撑在大腿,大声道:“数日后天地灵韵蓦然充盈,或是其设下天大阴谋。”
“……”
沙门秘钥?
西厥地处西北漫天黄沙,正与张秀讲过的蜃楼(石楼)对应。
刘仁舆与身旁先生愕然对视,肃容问道:“此来为何?”
“敢问曜日山长何在,老衲有重要之事详谈。”
“伤我学宫晚辈,你可认罪!”
“……”
僧人心中懵然,我只是在山门外与一女娃相斗,怎么醒来就如同审问罪犯一般。
他愕然望着眼前众人,我是怎么晕厥……
“幸得她家中长辈庇佑带有尊者护身灵符,这才躲过一劫。”
刘仁舆语声顿挫,大声喊道:“你乃沙门中人,敢问修的什么佛法,欺负孩童却是脸面都不要了么?”
尊者护身符!
原来如此。
僧人理了理脑中思绪,单手作礼、肃容说道:“珈蓝特尊上,老衲只是喝退那女娃,怎会想取她性命。”
魏莲漪稍作思索,挥袖斥道:“喝退?!
你那狮吼神通若无尊者灵符护持,我家闺女只怕已成冷尸!
还请先生代为主持公道,若失公允、小女只得去请家中长辈出面!”
刘仁舆颔首抚须,声若雷鸣,斥责道:“以神通术法欺压妇孺,你可知罪!”
僧人心神一震,无奈拱手道:“老衲知错。”
学宫先生商议后裁定,僧人在中庭罚坐七日不得起身,另需备上三门功法赔偿青玙,方才了解了这段因果。
魏莲漪精心挑选,僧人竟还有一门‘沙风舞’的秘法,请教刘仁舆后,确认是一门极为高明的轻身术。
正好可以搭配青玙的‘七星索’。
……
淮水河面。
张秀立于轻舟船头,左手执弓右手捏弦、运转辅灵决右臂蓄力,却依然只能张开一尺距离。
他颓然坐下,慢慢恢复体内的气韵。
当年弓成,不知有几支箭矢伴其出世,或许早已用尽了罢。
也因此,数百年来赤炎弓只能被藏于府库之中。
张秀叹了口气,以四境之力每日至多开弓三次,不知练到何年何月才能弓射之法。
念起瞿瞿那日讲述,果然‘无极之地’才是修行的最佳去处阿!
“小哥儿,练弓须得执箭瞄射,你这空拉弓弦有何作用阿。”
“老丈说的对。”
张秀抬头看向后首船夫,笑道:“天色已晚,我们在岸边寻个落脚地歇息一晚。”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