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虽然累极,陈安宁和谢珣还是仅睡了两个时辰,便双双醒来。
皇上已经回宫去了。
太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书,听到动静,他抬眼:“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谢珣捏着眉心,偏头看两眼陈安宁后,说道:“你给她安排个客房,让她好好洗一洗、歇一歇,另外再让人备上吃食,记得丰盛一些。”
太子微不可察地挑一挑眉后,将他的话吩咐了下去。
有宫女上前来给陈安宁领路。
谢珣提醒:“你先随便开几张方子,怎么严重怎么开。开好后,就好喝好喝地先歇息两日,陈家那边不用担心,我会让人过去看着。”
太子赶紧让人准备笔墨。
等她写好方子,跟着宫女远去,太子也安排好人到太医院去抓药后,才笑着调侃:“原来谢三公子也有这么周到体贴的时候。”
谢珣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怎么,你很羡慕?”
“我不羡慕陈二小姐,”太子放下书,起身过来给他倒上一杯茶,递向他后,缓缓说道,“我羡慕你。”
谢珣呵呵两声,“羡慕我在外面给你披荆斩棘?”
“你知道,我一直很羡慕。”太子在他身旁坐下来,钦羡的看着他身上的伤,“我长至现在,做过最疯狂的事,也就是这回配合你和父皇引蛇出洞的计划。皇弟们为争这个位置打破了头,如果有可能,真想送给他们。”
谢珣戏谑地睨着他,“这样的话,你跟我说没用。”
“就是知道跟你说没用,才会跟你说。”太子苦笑,“我要跟父皇、母后说了,少不得要一直被念叨了。行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和陈二小姐吧。”
“有什么好说的?”谢珣道。
“你小子,少身在福中不知福,”太子笑骂,“这京中权贵世家里的公子、小姐,有几个能如你这般不用计较利弊,只由着自己的心意挑选中意的小姐的?”
谢珣笑着搁下茶杯,“说吧,皇姑父和皇姑母又给你挑了哪家的小姐?”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慧眼识珠地挑到陈二小姐的?”太子八卦地问。
谢珣看他两眼后,简单的给他讲了一下牡丹宴的事。
“所以你看上陈二小姐,是因为她跟你一样会断案?”太子微挑一侧眉梢,“陈二小姐知道吗?”
“她不只会断案,”谢珣慢悠悠说道,“她还会治病救人,会给人下毒,会不高兴了就找我干架。”
“找你干架?”太子羡慕得两眼放光,“你能打过她吗?”
谢珣双手环胸:“你见我什么时候打架输过?”
太子道:“可她是陈二小姐,她会下毒。”
“那又如何?”谢珣哼道,“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一切的外物都是纸老虎!”
“是吗?”太子有意说道,“那等陈二小姐过来,我再问问她。”
谢珣坦荡道:“随便问。”
“不能跟你说这个了。”越说越羡慕,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一个人全占了呀?他好歹是一国太子!太子默默地深呼吸两口气后,赶紧转移话题道,“这次离京都查到什么线索了?”
谢珣揶揄,“查到什么线索一会儿再说,你还是先说说皇姑父和皇姑母这回又给你挑了哪家小姐吧。”
太子幽幽然道:“徐四小姐。”
“阿瓒的四姐?”谢珣问。
“应该是吧。”太子不怎么在意地说道,“母后说她知书达理、温柔娴静,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
谢珣低笑出声,“不能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这个人是你的母后。”
太子听出他话里的异样,目光隐隐一动后,试探着问道:“你认识她?”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吧。”谢珣轻敲着椅子扶手,在他的催促中,不紧不慢道,“具体是什么脾性,我了解不多。但当初阿瓒不得家里人喜欢,是他这位四姐唆使他来找的我。”
“阿瓒对他那几位哥哥从不多谈,唯独对这位四姐推崇备至。”
“据他所说,他小时候挨的每一顿揍,都是他四姐唆使他胡作非为后得来的。”
太子来了点兴趣,“就这,他还对他四姐推崇备至?”
谢珣漫不经心道:“大概是所有人都苛责他不学无术的时候,唯有他四姐鼓励他,不是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吧。”
“的确不是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太子认可地点一点头后,又将话题转回了他这次离京的事上。
谢珣瞧着他眼底的星星之火,识趣地没有去戳破。将查到的情况,大致地说上一遍后,也顺势问他:“排查的情况如何?”
太子隐隐带笑的神色慢慢收敛,“真是不查不知道,这一查,皇宫与我这东宫真是角角落落都有奸细!五百九十四人呀,就这样潜藏在皇宫与东宫里,潜藏在父皇、母后和我的身边!就这,还只是查了我这东宫六卫与皇宫的结果,皇城十六卫潜藏着多少奸细,还是个未知数!”
“但不用想也知道,数量必定不少!”
尽管早有准备,但谢珣还是被这个数量给惊到了,“五百九十四人……这些人的左臂都有火焰图腾?”
“是。”太子冷着脸,“所以你知道父皇为何这般小心谨慎了吧?仅是左臂有火焰图腾的奸细已经这么多人,那没有火焰图腾的奸细又有多少人?谁也说不清楚。”
谢珣轻轻敲两下扶手后,起身道:“经此一举后,其他奸细会蛰伏一段时日,倒也不着急。我去洗洗,你叫人给我备些吃的。回头审完有火焰图腾的人,再视情况定夺后计吧。”
太子点一点头道:“去吧。”
太子是皇上与皇后嫡长子,与广陵王府的几兄弟关系都亲近。因而谢珣在东宫也无避讳,在他的浴池痛快地洗了个澡,换上他叫人送来的衣裳,又好吃好喝一顿后,便歇下了。
如此两日后。
他与陈安宁都歇息得差不多了,这才双双离开东宫。
谢珣去大理寺。
陈安宁则回了陈家。
回到清芷院,连杯热茶还没有喝上,邱氏便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邱氏憔悴道,“快去看看你祖母和父亲吧,他们中毒好些时候,已经快不行了。”
陈安宁坐着没动。
近来照顾陈老夫人与陈方海,已经累得提不起力气的邱氏见状,也跟着坐下来,在叫春蕊也给她一杯茶后,说道:“我知道你刚回京,也累得很,但他们是你的祖母和父亲,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陈安宁吹开茶沫,慢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茶后,才抬眼看着她道:“先说一说,他们都是怎么中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