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餐饭应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但叶眠好像是吃坏了肚子,三番两次就往洗手间去。
想了想,为了不打扰他们吃饭,叶眠跟叶海声说了一声,又跟亲戚们打了个招呼,说身体不舒服,准备回去了。
她大伯叶长林站起身来,给儿子使了个眼色,然后和颜悦色地朗声道:“身体不舒服就快回去休息吧,让你堂哥送你回去。”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叶池礼,闻言放下了筷子,拿过车钥匙起身,“走吧。”
叶眠推拒:“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麻烦了。”
叶池礼无所谓地笑了笑,“一家人,别客气。”
恰逢夏季的晚高峰。
而且这个新开的酒店的地理位置远离市区,特别不容易打车。
叶眠只能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坐着电梯下楼,走出酒店大门,热浪侵袭着人体肌肤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刚刚才从冷气满满的室内出来,显得这种滚烫的热气更加折磨人。
叶眠搓了搓还有余温的手臂,安静站在旁边等着叶池礼从停车场上来。
空气沉闷,好像又要下雨,叶眠拿着提包,穿了一身浅青色的夏裙,头发精致得盘起,荷叶边的裙摆随着她的移动摇晃,温柔又恬静。
叶池礼开车上来,恰好看见姑娘抬头往天色的一幕,尽管是亲戚,但他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下。
谁也没跟他说过,在国内还有这么好看的小堂妹。
白色的车子停至酒店正门口,他放下车窗,打了个双闪示意。
少女偏头看了一眼,确认是他后快步走到车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又仔细扣好安全带。
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谢谢……你。”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去称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堂哥,本来从小就没有过什么亲戚往来的经验,琢磨半晌也只能冒出个你字来。
叶池礼看了眼腕表,笑道:“不客气,你直接喊我名字也行,听叔叔他们说你比我小一点,叫哥也行。”
“好的,哥。”叶眠礼貌性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们这次回来打算长住吗?”
倒不是她不想大伯一家长住,只不过刚刚饭桌上,她那个堂妹提起过自己还在美国读高中。
可大伯一家在国内连车都买好了,实在不像是小住的模样。
叶池礼启动车子,边倒车边说:“嗯,看看情况,我是跟我朋友一起回来的,想留在国内发展一下,有可能会长住,我妈妈和妹妹过几个月会回去上学。”
“噢。”叶眠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
简单交流了两句,叶眠觉得这个堂哥性格还挺好的,于是也放松了一些。
叶池礼也挺喜欢自己这个堂妹,话痨属性一下子没收住,讲了许多关于美国的见闻。
叶眠听得也很认真。
好似真是在听什么有趣的故事。
抬眼看向车窗外的路灯。
脑海中想起远在海外的人。
——
酒店的长廊环山而建,房间外还有一个大的阳台,底下景观设计有潺潺的流水,头顶悬挂着精致的木雕吊灯。
这样雅致的环境下,江忱坐在沙发上,眼神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底下的白色车辆。
暮色深沉,一个浅青色的人影上了那辆白车,然而江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朦胧的桌灯映着温金色的光,横在他的中间,像是一道长长的壁垒。
缓缓流动的泉水自下往上承载着江忱情绪涌动的眼神,指尖的香烟刚升起柔雾就迅速被风吹散。
一年多不见。
这样的高度差并不足以让他看清青衣少女的脸,但他还是认出来了是谁。
少女变化挺大的。
身量长高了不少。
穿衣风格越发的成熟大方,气质上也干练了很多,只是衣服颜色不再如以前一样鲜艳,却依然是他心中最亮眼的色彩
直到车子开走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
一年前的消息还停留在那里。
沉寂地像是一潭死水。
他想起少女酒后说过的那句软绵绵的话。
“你知不知道,跑那么远,我会很想你。”
时隔一年,虽然不知道少女是否还有这种想法,但他终究还是要走,比起难受,他更讨厌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有失望的情绪。
天空忽然飘起阴郁的小雨。
洒在阳台的木地板上。
在阳台上停留了一个小时。
冲动消退后,显露的是更沉重的烦闷。
本来打算就此放下,好好处理在江城的事情。
可忽然少女的身影忽然又出现在楼下。
江忱握着手机的指尖忽然一紧,站起身来往下看。
或明或暗的灯光下,少女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又低着脑袋踌躇独行。
大晚上的不回家,怎么又回来了?
江忱握紧了阳台上的木栏杆,紧紧等着叶眠。
她走到路边,一会儿抬脚张望,一会儿又拿着手机查什么东西,像是发生了难断的事情。
这几分钟的观望,对于江忱来说是一种煎熬。
以至于他打电话时,声音都带着沙哑。
“叶眠,你在干什么?”
——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叶眠都以为自己是幻视了。
一年多的不联系,她还以为江忱已经把她彻底忘记了。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接起了电话,还没“喂”那一句。
男人冷清低哑的声线传来,“叶眠,你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问句?
大佬打错电话了?
不能啊,叫的是她的名字没错。
叶眠眨了眨眼睛,“什么?”
几秒后,江忱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找什么呢?”
……
此时此刻,叶眠听明白了。
大脑忽然放空。
这个语气……
好像江忱在路上偶遇她了似的。
一但产生了这个想法,叶眠的心口就像是被人忽然揪住,悬在胸腔中,堵住呼吸的节奏。
她手无意识的撩了撩头发,找不到该放置的地方。
这样惊喜又激动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在身体之中,带着又麻又痒的挠动,让人难受。
她四处看了看,酒店僻静,视线掠过每一个人的面孔,没有江忱的身影。
而后,她机械性的抬头往上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