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小佛堂

雾杳被吓得差点魂魄归天。

扶光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她喂沈渊吃麻腐的样子,他也看到了吗?!他一个机筹处的下任星官,为什么总闲得东游西逛啊?!

还有,她竟然都没听到他的脚步声!

……等等,脚步声?

不对啊。

哪怕扶光刻意隐匿了声息,瞒过了她这个五识受损的耳背荣枯症,可沈渊又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可能察觉不了扶光的到来??!

雾杳眼珠子一转,阴冷地审视着沈渊。

妈的,这夯货是不是故意坑她?!

雾杳猛地就把怯弱地靠在自己怀中的男人丢回了床榻,呵呵道:“好好歇着吧您!”

“杳杳——”

沈渊不安的呼唤中,雾杳一溜烟跑出了寝殿。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她跑得够快,麻烦就追不上她!雾杳提起裙角,朝着白檀与宫人们所在的偏殿奔去。

“胭胭这是急着去哪儿?”

蓦地,湛如雨濯春尘、朗如花间明月的嗓音响起。

少年的热息从背后钻入耳中。

明明是无情绪的、耳鬓厮磨般极轻的话音,却像要从耳孔一路势如破竹地捣入身体深处,将人由内而外击碎瓦解似的。

“唔!”刚跨出殿门的雾杳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就被点了哑穴,双手反钳在后,拖入最近的一间屋子中。

鬓间的玉簪花落在地上,被玄使专属的官靴碾得糜烂。

“吱呀——”

毫无抵抗力的雾杳绝望地看着门被阖上。

室内昏昏。

此处应是一间小佛堂。案上只有两盏海灯,橘红色微光如同在冷肃的夜风中点燃冥纸般颤颤巍巍,映照着无数胎相、木相、神仙,影幢幢的十分狰狞。

像在齐齐地用庄严沉默的双目注视着雾杳二人。

同时,光亮够不到二人所处的位置,这些不知名的神佛,便仿佛也在凝视着混沌。

由于扶光处于雾杳背后,她看不见他的神情。

“怎么不回答我?”扶光一手掣肘着雾杳,另一只手则忽地握住她脆弱的喉管,像是孩童发现了新奇玩物般灿烂笑道,“啊我忘了,你被点了哑穴,说不了话。”

雾杳眼皮扑簌簌跳得厉害。

但她还是竭力安慰自己,扶光肯定没目睹喂麻腐的一幕,不然早就进来阻止她了,安插在月臼宫中的玄使通报消息也没那么快,扶光不知道她具体对沈渊做了什么,不会对她怎样的。

雾杳口中嗯嗯哼哼着,拼命用指尖去触碰扶光的手,想拍拍他,让他解了自己的哑穴,先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再说。

但够不着。

于是又往背后胡乱摸索着,水嫩的指腹不小心隔着衣物从扶光紧实的腹肌上滑过。

扶光急促地轻吸了口气。

“哧。”烛火跳动两下。

扶光没有进一步捏紧雾杳骨裂的腕处,一道摘簪声、一道振风声过后,雾杳的小臂被一个柔软的条状物牢牢缚住,变成了一种彻底动弹不得的姿势。

条状物很长,绕了好几圈还能垂至雾杳大腿,尾部似乎坠着什么小物件,一晃一晃的。

哗啦啦,背后之人滑泽冰凉的长发披散下来,垂落在雾杳颈弯里,痒得她霎时身子紧绷反弓,眼角泪珠儿滚落。

雾杳瞪着眼睛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艹!是发带!

他把自己头上坠着两仪珏的发带扯下来绑她了!!!

扶光把雾杳怕痒的过激反应当成了挣扎,叹息道:“别动,胭胭,乖一些。不然,我不确定自己现在会做什么。”

他的叹息痛苦而压抑,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雾杳眉心一跳,咬住舌尖,保持一动不动地用浑身力气对抗着痒意。

“乖,好胭胭。”扶光夸道。

覆在喉管处的修长纤指缓缓上下抚动,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胭胭能不能解答我一个疑问。”

“沈渊说,‘再亲一次’。”扶光说出这句话时仍言笑晏晏的,吓得雾杳心脏狠狠抽了一下,“那第一次呢,第一次你亲他哪儿了?”

“是脸颊?”雾杳感到扶光被秋风吹得微凉的鼻尖贴了上来,如撒娇的猫儿般蹭来蹭去,深深嗅了几口她的气味。随后,他带茧的指腹慢条斯理地从喉咙向上攀沿,留下一串令人恨不得即刻死去的痒意。

“还是这里?”他扳起雾杳的下巴,使她微微仰脸,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拨着她丰盈软腻的唇瓣,语气像个求知若渴的学子。

雾杳被迫仰头,视线上挪,供案周围的幢幡宝盖映入眼帘。

她看着幢幡上施恩济世、慈悲为怀的经文刺绣,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昌平侯府那副丧乐震耳、披白挂素的景象。

雾杳一激灵,感知稍稍敏锐了些。

随后捕捉到了一股杀意。

一股隐秘的、浓稠的杀意。

这杀意藏得极好。若非雾杳是荣枯症,两世加起来又与扶光朝夕相对了十多年,一定就被经历过无数暗杀任务、善于伪装敛息的扶光骗过去了。

雾杳终于有些后悔了,哆嗦得牙齿咯咯直响,“呜呜,呜呜呜!”

她还在垂死挣扎,看看扶光会不会大发善心给自己松绑,可穴道被封,声音堵在嗓子眼里,听起来只是些零碎的呜咽。

“哦?是嘴唇?”扶光指尖停住,雾杳石榴汁色的口脂已然被蹂躏得晕染了一片,像被唇齿交缠地吻过似的。

“呃呃——!”雾杳疯狂摇头。

雾杳完全猜不透扶光想做什么,她只晓得扶光现在很生气。甚至觉得,如果扶光知道她舔了沈渊嘴角后,会把她舌头割下来。

怎么办。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许是上天听见了雾杳的心声,外间廊庑有三三两两、约束工整的脚步声路过。

有人!

虽然听上去只是宫侍在扫洒,还没有人发现雾杳不见,但雾杳还是心中一喜。

只要有人能发现小佛堂里的端倪,扶光总会放她出去的。

雾杳不敢喜形于色,也不敢显露出一点儿自己的打算,她泪涟涟地仰着脖子扭头看向身后的扶光,怕被人发现般,用更轻的声音呃呃啊啊着,一副讨饶的模样。

想说话又不能,小哑巴似的,可怜极了。

然而,扶光却是紧紧捂住了雾杳的双眼,低骂道:“别给我看你这副样子。”

黑暗中,带着莓果甜香的吐息混乱地喷拂在雾杳脸上,像骤雨,像火星,她泪水淌过的地方一阵生疼,扶光再次蹭着她,只是这回不仅是用脸颊,嘴唇也不时擦过。

每一次嘴唇擦过,雾杳都觉得扶光要吮上那些泪水,但每一次,他最终都没付诸行动。

“为什么?”扶光喘不过气来般用力呼吸着,粗声道,“为什么你对他就能笑得那么开心?而和我在一起却难过得要哭?”

他像被逼入绝境,越来越躁戾绝望,“为什么要亲他?不是说好不喜欢他的吗?我不是说了会帮你退婚的吗?为什么?究竟为什么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雾杳呜呜喊着,百口莫辩。

“呃!”突然,雾杳喉咙一疼,窒息得阵阵耳鸣。

“不,你别告诉我。”扶光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我不听……我不想听。”

这下,雾杳就是再没心没肺,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仔细想来。

自她荣枯症复发后,扶光像是捧着一盏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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