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楚子航 其三
迈巴赫的声威很是浩瀚，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还混杂了附近叶子吹动，雨落点地的声音。
楚天骄看上去游刃有余，眼神里却是一段折射着天空的苍白，脸上的胡茬也看得出落魄。
只不过，能载着楚子航放学，能看着楚子航慢慢长大，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满足。
楚子航从后视镜里，默默地看着父亲坚实的肩膀，以及那满是衰样的脸里蕴含着的不落凡尘。
“老爸，其实你和迈巴赫这辆车也是一样的吧，都是没有被利用出来你自身所蕴含的才华。”
楚天骄听后还是象征性地愣住了那么一下，旋即立刻耸了耸肩。
“没有，我就这样了呗。”
他继续托着自己半张脸，在车窗里面窥探着外面的风景，时不时打开雨刷器刷上两下。
“唰，唰。”
雨点打在前视镜上，很快将整个世界都打得模糊，很快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满是水珠的苍白。
他又点了几次雨刷器。
“唰，唰。”
楚天骄的动作很舒缓，而且同时还带着那种习惯性的摆手，仿佛一个舞者。
他明明是坐在跑车里面，但却仿佛在雨中和天地共舞，有着一种常人无法领略到的美。
这些动作，寻常的人可能就看不懂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楚子航却看得很清楚，他明知眼前的这一切，也明知父亲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于是，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两行清泪从眼角不断垂落下去。
楚子航明白一点，那就是自己的这个父亲，很有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境里的幻梦泡影。
马上就要弃自己离去了。
又或者说，这一切故事的结局都根本是无从更改的，都根本是没有办法，没有方式去挽留的。
“……？！”
楚天骄本来只是开着车，却是听到后排有抽泣声音传来，顿时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他想要向后方转去，但却听到一句令他无比惊诧的话语，正在从楚子航的嘴里说出。
那个仿佛面瘫的儿子，表情居然陷入到了一种扭曲的状态，就连说话都有点颤颤巍巍的。
“这就是老爸你的真实想法，这就是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作为混血种的事实，要来看我长大。”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是只要你不死的话，我一定是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楚子航已经不知道他这时候在说些什么，只是感觉越来越多的悲伤正在从他的内心流动而出。
仿佛他很久之前受了一次伤，本来已经结痂，只需要等到结痂自然脱落，就会成为伤疤。
但谁知这道结出来的痂居然被他自己亲手撕掉了，而且撕裂地很是干净利落。
“啪嗒，轰隆……”
于是伤口再次难以避免，于是伤口再一次生长出血肉，于是伤口再一次流出无垠的血液浆。
宛如洪水决堤，铺天盖地的悲伤几乎淹没了楚子航的一切，将他的视线只剩下雨幕。
事到如此，他甚至已经不知道是满天的雨遮挡住了视线，还是他的眼泪将视线完全覆盖。
“子航……”
楚天骄听后沉默了许久：“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情，那你也知道的吧，我有很危险的任务。”
“任务，与命运有关。”
“命运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遍布一切的生物，而我现在被命运选中，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所以哪怕你回到了过去，也是根本救不了我的，因为命运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以违抗啊！”
楚天骄的话语越来越低。
说到最后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感叹的符号，但是他的语气却陷入到了一种极端的低沉状态里。
在他的前面，无数林木簇拥着的公路居然再一次被开道，一个恐怖的数字屹立在最前端。
【0】！
这里居然是零号高架桥，曾经奥丁出现的领域，真正意义上的死人之国，完整的尼伯龙根！
这里是炼金术的顶端，这里是只有龙王才能创造出来的领域，是生死人肉白骨的天地秘境。
无数雾气迅速铺盖而来。
“轰隆！”
天上一道雷云猛然打出，闪电劈落眼前的水潭，将整座地面都掀出了一层土灰，携带绝望。
“……”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场景，那无数次被楚子航要求自己熟记的场景，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楚子航原本垂危的心，突然在这一刻陷入到了僵直的状态里。
“不，父亲你还有救！”
“我刚刚见到了一个女孩，她说当时在这里的时候，她也藏在了这个地方，她也跟了过来啊！”
“我们只要跟上次不一样，那么一定就是可以拯救你的，绝对是！”
楚子航的声音在呐喊里经过，而迈巴赫却在雨中疾驰，再一次来到了当初的高架桥。
并没有多少的意外。
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车里面很快就被消耗殆尽，那因为声带振动造成的声音也消失。
这里只是尼伯龙根，而不是连声音都可以吞噬的真正死域。
只是对于楚子航来说，他的心在这一刻却仿佛是死了一半，显得极其难受，难受至极。
当初那个一度笼罩童年，甚至在成年之后，还为他带来一次死亡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奥丁！
庞贝·加图索，天空与风之王，未来有机会成就黑王的存在！
在祂的身下，白色的八头巨马如同一座小山般压迫而来，带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恐怖。
身上的白色麟毛不断飞舞，奥丁的手中持着昆古尼尔之枪，是为传说中命中即死的必中之枪。
只见，在如此场景之下。
那熟悉的台词，熟悉的气场再一次压迫而来，将迈巴赫的车门硬生生推开，令人震撼后退。
无数雨水顺着车门流入，很快就将整辆迈巴赫都变得如同一个装水的容器，亦或者小桶。
“卑微如蚁的凡人，留下你的宝物，我将许诺你以生命。”
就在奥丁开口，发出沉重而无限庄严的宣告之时候，一道出人意料的声音从车的里面响起。
“那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