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陈明就彻底沉寂下去,随着他头顶的小蛇被火焰灼烧殆尽,他的身躯也沦为一具骸骨。
所有的烟尘都消失了。
在地面上的只有昂热与陈明,一位活人一位死人,再无其他。
路明非注意到,炎拳路明非对于陈明尸体的眼神其实是有点敬佩的。
“你这是……”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种眼神。
明明对方根本没有值得夸赞的地方,无非性格有点极端而已,难不成炎拳路明非赏识这种人?
陈明如果没有黑王之权,又能够干什么?给路明非一个相同的条件,他能准备出来更多的后手。
而在视线的另一侧。
炎拳路明非看到投射过来的视线,以及路明非话语之中蕴藏着的询问的问题,只是摆了摆手。
“并不是,可怜他,只是在想,如果给他一个,再生祝福,他或许能够更快忍受我身上的这股痛苦。”
“我用,四年,他说不定,用两个月,就能完全适应了,之后利用这股力量,能让他,更有话语权。”
炎拳路明非的话语一字一顿,显然他只是外在适应了火焰,当张开嘴触及内在的时候,就无法连贯说话。
道诡路明非沉吟片刻:“确实。”
“不过再怎么强,也是不可能强过我的。”说着他一拳打在自己的身上,发出钢铁火花的声音。
道诡路明非的肉体确实是被淬炼到了极致,哪怕不用神通,一力破万法加上心素的复活甲,这力量都足够和不超模的存在掰掰手腕。
“我要的,大千录,呢?”
“好好好,我现场给你做。”
道诡路明非从衣服里拿出一部竹简,迅速割裂手指,用鲜血在上面绘制着古怪的图案。
“痛苦这种动词啊,阈值是会不断上升的,我的建议是先用一些常规痛苦登阶,能过巴虺眼就行……”
路明非:“……”
为什么一旦有两个及两个以上全新世界的路明非加进来,现场的氛围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道诡路明非作为唯一的交通工具,就这样原地做出了一则大千录。
“谢谢,我走了。”
炎拳路明非接过血红的大千录,利用直播间踏碎虚空而去(雾)。
众人目送着炎拳路明非的离去,顿时不禁感慨路明非的万千威能。
“路会长,我们敬爱您口牙!”
看着恺撒突如其来的发病,路明非顿时一脸茫然:“?”
“没事。”
恺撒看见路明非好像不太懂梗的样子,原地科普道:“最近看了你们中国的漫画,好像是叫海虎。”
“我在里面学了一点语气词,现在学生会的人都这么说话了。”
路明非满脸惊恐。
“那你为什么叫我会长?”
恺撒疑惑道:“你不就是互助会会长吗,而且在这里,你就是我们三个人的会长,这是精英主义。”
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但路明非还是挠着后脑勺,暂且算是同意。
他本以为恺撒是那种极其骄傲的人,但结果是过了几个小时,就已经敬爱路明非如领袖,属实让他有点不太适应。
随后众人便跟随着道诡路明非离开这一片已经瓦解的尼伯龙根,再此后搭乘着迷惘返回卡塞尔学院。
半个小时之后。
一直躺在地上的昂热身躯微微抽动,缓慢睁开双眼,看了看四周已经空无一人的环境,无奈摇头。
“竟然能让我睡这么久。”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面的时间已经显示是约末三十分钟以后的晚上八点,顿时不禁有点感慨。
昂热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了看已经熄屏的手机。
点击开启键,打开通讯。
“算了,还是把视频给芬格尔发过去吧,让他知道太子已死。”
看着地上的骸骨,昂热总觉得路明非和他所预想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如果硬是要形容的话,就是原本正在进行的游戏剧情里,本该被打败的主角突然开始秒天秒地。
随着方才录制的视频发布出去,原本一向秒回的芬格尔,这一次却陷入了彷若永久的沉寂。
……
夜晚的卡塞尔。
芬格尔独自一人走在地下的通道,表情中满是说不上来的沉默,仿佛是一颗流着墨水的炸弹在他的心中爆炸了,又接着浸染了全身。
他的脚步不急不慢,就这么走着,仿佛不去顾忌所谓的时间。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当接触到自己一生所求的事情已经成功的事实时,反而会感到一阵的怅然若失。
“芬格尔,你到哪里去?”
一名学生会的成员刚在下方办完事务,打算上去的时候,看到了正在向下方潜行的芬格尔。
“我有点不得不做的事情。”
成员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你习惯了一个人的不正经,听到他正经说话会有点害怕,会希望他那张看起来甚至有些英俊的脸赶紧坍塌下去,露出个猥琐的笑容来才会心安。
芬格尔继续向下行走,脸上只有木讷的神色,学生会成员只是目睹着芬格尔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边际线上。
“真是奇怪,芬格尔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想去学习,终于回忆起来自己是能毕业的吗?”
学生会成员挠着头嘟囔道。
但实际上,正如同他和芬格尔上走与下潜的路线一样,他的猜测和对方的想法完全大相径庭。
只见,在目的地。
芬格尔站在偌大的空旷地带,看着前方的一座投影仪,脚踏着如同跳水台的钢铁长板,眼神之中闪烁着难以理解的情绪。
他站在这里,校园里显得开朗而无处不可聊的他,这个时候竟然陷入了长达64秒的寂静。
终于,他开口说道:
“启动eva人格程序。”
整个地下都顷刻间亮了起来,前方一个虚幻的人影缓缓上升,出现在了芬格尔的面前。
不过视角是居高临下的,因为投影仪的位置只能够到这里,再下一点就会被周围的光线吞没。
“欢迎你,芬格尔。”
“这一次你想要做什么?”
芬格尔看着头顶上方的eva,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地伸出了手。
“我已经没有实体,即便是和我牵手,你也不会有任何的体感。”
eva刚想继续说,却看到芬格尔忽然间展现在脸上的浅笑,于是她停住了话语,只是看着彼此。
芬格尔微俯身躯,穿着卡塞尔的校服,如同西装的贵族一样,要对着天空与众人宣示他的新娘。
“我只想握着你的手,因为有些习惯的东西,是没办法改变的。”
好耳熟的一句话,仿佛许多年前,在卡塞尔的学院里,曾经有个青涩的男孩对她所说的那样。
真是讽刺啊,时间过了那么久,那些青草味与食堂的饭菜都忘却了,那些教授们的怒骂,课堂上学不会的知识,也都忘却了。
你活的像个金丝笼中的鸟,踉跄在这所学院的电网疏道,拼命想要挣脱那些回忆,却因为眼前人的一两句话,又被拽回到那个十八岁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