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86 没有结局
奇莎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她确实看到了一个近六十岁的老男人,他显得很悲伤。获选者走到老人面前,好奇的想打招呼。
“喔,”老头突然撞在她胸口,脏兮兮的鼻涕粘在奇莎身上。而他却满不在乎,“我没有看到你站在那边。”
女孩气得咬牙切齿。奇莎掏出纸擦掉那些恶心人的绿色粘液,怒视着他:“我应该要用一块2x4的木板来打你,才能够让你专心的听我说吗?”
老头开始挖鼻孔。奇莎皱着眉头往后退一步,听他继续说。老家伙满不在乎的用手指在鼻孔里做着活塞运动:“嘿,天有不测风云——当有坏事发生时,一向都是发生在我身上。”
奇莎愤愤不平的想,隔壁房间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极度仇视死亡爪的精神病;而这儿又有一个六十多岁的倒霉蛋,这一切还真他妈的好。这些死亡爪可真会挑人。
“很好的态度,”女孩翻了翻眼睛有气无力的问下去,“为什么呢?”她该后悔自己这随口一问了。记住,千万别在白痴面前展现你的风度,那会让你看起来比白痴还要笨。
“我出生时早产两个月。一岁时我妈妈不小心把我从怀中摔到地上。两岁时我生了场大病。三岁时我得了天花。四岁时我从楼梯上摔下去并且摔断了六根肋骨。五岁时我的叔叔被西瓜给砸断头了。六岁时我的父母用铲子打我。七岁时我右手食指被我的宠物给吃掉了。
当我八岁时我的狗史托克被卡车撞了。当我九岁时我妈妈被牛撞断了一条手臂。当我十岁时我妹妹被一群狗给咬成了碎片。当我十一岁时因为我长得太逊了,所以我祖父自杀了。当我十二岁时因为我长得太逊了,所以我祖母自杀了。当我十三岁时,我的爸爸用叉子把自己的眼睛给挖了出来,因为他喝醉酒了。
当我十五岁时,我的弟弟断了一只手。我的阿姨被鸡骨头给噎死了。当我十六岁时,我的表哥被杀死了。当我十七岁时我不小心把我的左脚趾给切掉了。当我十八岁时我的爸爸被卡车给撞断了腿。当我十九岁时……”
奇莎真的忍无可忍了,她急忙打断老家伙,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哇!停,让我说一句!嗯,我真高兴那不是你!”
让获选者几乎崩溃的是,老家伙又开始自言自语了:“我在那边,穿过一个沙漠,突然我的双头牛暴毙了。就在那个时候,我发现我没有水了。接着,我全身都开始痛,到处都不舒服。当时我就知道我死定了。
当我坐在沙漠中等死时,我看到一群死亡爪。我以为我死定了,我可以一死了之了。但是不;命运是相当残酷的,居然不让我死。
你看,那些死亡爪不让我死。他们给了我水,把我带到这边来,给了我这个房间,给我食物,让我洗澡,但是他们却不让我离开。我知道他们是想要把我喂得胖胖的,然后不知道要对我做什么。我一直跟他们说我瘦瘦的比较好吃。但是他们只是一直微笑而已。他们只是一直说:‘不用担心,情况会越来越好的。’哈!
无论如何,他们开始给我吃一种药。它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我后来就不吃了——好险我没有吃了。我认为那可能是一种催眠的药,因为我开始觉得开心。”
奇莎深吸口气,决定自己立刻离开这儿。但在走之前,女孩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多嘴一句:“请告诉我你没有任何的小孩。”
老头把指甲里的脏东西剃掉,又把手放在鼻子下闻闻:“没有。当我二十岁时,我的睾丸上面开始长出一些很奇怪的……”
“住口!”获选者捂着自己的嘴冲了出去,“我不想要知道!”
一阵难以忍受的干呕。连胃都因为恶心而一阵阵的收缩,**。
“哦,上帝,哦,上帝!”奇莎扶着墙离开电梯,晕晕乎乎的往前走,“感谢,基督耶稣!”刚转过拐角,获选者抬头打量一个孤零零站在监督室大门对面的女人,觉得有些熟悉。
“我会的。”穿着铁甲的女人松开无线电的通话键,微笑着打量奇莎,“你好吗,奇莎,我希望你一切顺利。”
女孩睁大了眼。她这才想起那个挡住第15号避难所道路的少妇,并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达莉雅!谢谢你,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对方笑着点头:“嘿,我很高兴听到那好消息。很高兴能帮助你。现在,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我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奇莎把头盔重新戴上,遮住自己苍白的脸和湿漉漉的头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达莉雅轻轻叹了口气,摆着头,齐耳根的短发在空中微微晃动。她看上去似乎不大高兴。“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到另外一个小镇,同样进行佣兵的工作…因此,我在沙漠中,正要决定要往哪边走。有一天晚上,我在散步时,看到远方有营火。因此,我就决定要去看看到底谁在那边。”
女佣兵看着奇莎,猜测后者已经明白了。“所以,我就前往那营地看,在那边有两只死亡爪坐在火旁聊天。我当时真笨,不小心的吃惊的叫了一声,跳起来,站起来转身拔腿就跑。不过,我一转身就刚好跑进了一个死亡爪的臂中。我原本以为他们会把我杀了,但是,他们却把我带到这边跟甘德谈话。现在,我可以自由的住在这边了。”
奇莎确定对方没说谎。“那真有趣。”她对这些死亡爪的看法已经大大改观了。奇莎继续问道:“为什么你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的,在我离开上一个老板时,我毁了约,因此,我以为他们会来追杀我。不过你跟我说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此我认为我上一个老板不再理我了,也不管我在哪边了。”
那是当然,奇莎想,他们都死了。“你现在安全了,达莉雅。”女孩和对方互相拥抱,金属铠甲发出一阵脆响。“你不用担心了,他们都死了。”
“谢谢,奇莎。”获选者微笑着抚摸达莉雅的脸蛋:“不用客气。”
获选者走进房间。那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男子习惯性的推推眼镜,跟她打招呼:“喔,你好。我是吉米,有事吗?”
“嗨,吉米,我是…奇莎。”获选者点着头靠近,打量那个操作屏幕,“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很高兴能见到你,奇莎。”对方自觉让出位置,摘下眼镜用力的擦,“我会更高兴回答你一些问题的。”
“你在这边是干什么的?”获选者尝试操作,但失败了。电脑根本不理会她的命令。“我们有一些电脑上的问题,而我正在想办法解决。很不幸的,我的专长是软件,而不是硬件。”
“是的……”奇莎尝试输入那些杂志上的命令代码,进入BIOS操作。但那些乱七八糟的命令让她立刻懵了,她还玩不转这个玩意,“甘德有提到这个,他叫我来这边看一下。你介意吗?”
吉米耸了耸肩,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工具箱递给奇莎:“反正情况也不能够变得更糟,去吧。我建议你直接把它拆开来看看。”
奇莎放弃了检查自我程式的可能,拿起电工手套捏住口检查是否漏气后戴上。女孩用扳手、钳子和螺丝刀把操作面板的外壳拆了下来,打着手电往里边乱照。很幸运的,可以看出一块电路板被人故意破坏掉了,那些原本固定的电线被人扯断,而几个电容器也被人掰断了腿。
获选者伸手试着把整块电路板扯下来,拿到吉米面前,念出上边的英文:“‘避难所科技语音识别电路板’。你知道我能在哪搞到这个零件?”
吉米接过零件,习惯性的推推眼镜:“让我看看…我想你最好去地下掩体市看看,因为那是一个最先进的地方。不过,你也应该去新里诺看看。因为那比较近,而且他们与地下掩体市也有商业上的来往。”
“地下掩体市…第8号避难所?等等…”奇莎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自己顺走的零件。那上边果然写着一溜不起眼的小字:
“‘避难所科技语音识别电路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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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默尔等待总统看完那份报告,把想法告诉坐在对面的他。
坦蒂时不时抬起眼睛扫视齐默尔。稍后,她将那份报告丢给私人助理甘德,看着对面坐得笔直的将军。“这么说…SSC将有一次针对我个人的暗杀行动,就在当天?”齐默尔点点头:“就在当天。如果我们不加阻止,他们很可能会成功将您除掉。”私人助理有些哀怨的瞪了将军一眼,埋怨他用词不当。
私人助理很快的看完了那份文件,让自己也能加入到谈话里:“夫人,我认为我们该将他们一锅端。有了尼克·墨菲的证词,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我们会把谢菲尔德丢进牢里,把他的公司查封,把他的那些非法员工都驱逐出境。并且永远不许他们再进入。”
齐默尔瞪了甘德一眼:“助理先生,有件事你未考虑到。法院不会因为一面之词便给人定罪。哪怕所有人都猜测他们犯了叛国罪——但这一切还没发生。先生,还没有证据。在我国目前尚不完善司法体系下,这些人很可能会逃过罪责。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和金钱扭转最不利的局面,然后再卷土重来。”
坦蒂沉默不语。私人助理盯着总统,咳嗽一声提醒她:“夫人,不如这样,由我来代替您主持公开演讲。我们可以借口您身体方面的原因,毕竟医生已经开出了诊断结果,外界会原谅的。”
“不,我绝不能临阵退缩,”这位女总统,这位老妇人的眼睛里仍然燃烧着生命的火焰,像她嘴角坚硬的线条一样。她的性格决定她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物威胁。哪怕代价便是生命,“NCR和它的总统不会因为一小撮卑鄙小人而轻易屈服。不会向他们低头,永远不会。我不会给他们任何退缩的信号,我不容许双头熊低下它的头颅而选择和敌人谈判。”
“总统说的一点不错,甘德先生,”齐默尔插嘴道,“况且,总统不参加这个仪式,明显不合乎规矩。NCR可从不会失信于人,它的总统也该一样。”
“但…但,夫人,”私人助理有些无力的辩解着,“这太冒险了,如果尼克·墨菲和那些人失败了,您就会…就会……”甘德突然变得有些烦躁,他故作镇定:“不!夫人,我不会坐视这种情况发生。绝对不会。”
“我完全明白你的担心,甘德先生,”坦蒂看着自己的私人助理,露出慈祥的一面,柔声说道,“你为我的安危考虑的太多了。你救了我很多次,已经让所有人都深刻了解了你的忠诚。”甘德有些不安的点头,明白总统接下来会说什么。
“但我们不能退缩,”坦蒂站起来,把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的雕像,“NCR就像它自己所宣传的那样。它就是代表着正义、公平、和谐、繁荣、文明和最重要的——诚实。它不能向那些罪恶和恐惧低头,不能向那些威胁和恶吼低头。它是人类最后的希望,是整个废土可贵的光明国度。它吸引那些善良的人们,而他们的到来则让它自己也一步步发展壮大。”
总统的手不知不觉握在一起:“而我们是它的守护者。我们将青春、梦想、奋斗、勇气,这些人生最可贵的东西都奉献给了它,这是我们仅有的。如果我们连这仅有的东西都要抛弃,为了苟活于世而坐视邪恶的侵袭无动于衷。那我们就愧对了自己本该尽的责任,和之前所有无怨无悔的付出。我们会愧对所有人的期望和祈盼。”
“所谓能力越大,”齐默尔接过话茬,看着甘德,“责任越大。”稍后,他又开口,声音有些疲惫:“那么,总统,请问我能否了解一下尼克·墨菲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最关键的棋子,将军。”坦蒂转过身来,阳关在她周围形成一个金色的轮廓。光线如柱般倾泻,洒在地上,随着阵阵和煦的微风而轻轻摇摆。“总统阁下,”齐默尔不自觉站了起来,“我一直把他当干儿子看……”
“我知道,将军,他都告诉我了,”坦蒂示意齐默尔坐下,“所以,将军,你该明白了。挑选那些最可靠的战士,让他们随时准备好,直到完成任务。现在他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上了,将军。”
齐默尔“腾”地从位置上起来,拿起贝雷帽戴上,冲总统敬了一个有力的军礼,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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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自己看过的几本杂志,再加上还算聪明的脑瓜,勉强可以充半个修理工的奇莎终于胡乱捣鼓一通把那块电路板彻底接好。
真是费了好大一会功夫喔。女孩把工具丢在一边,脱掉绝缘手套,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电脑,”奇莎从地上跳起来,看着操作面板,“执行自动检查。”
“欢迎您使用‘奥尔德雷德’系统,程序自动检查中……”几秒钟过去了。“检查完毕,各部件工作状态良好。自动系统恢复,即将发射脉冲信号。倒计时10秒,10,9,8……”
奇莎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脉冲信号?”电脑对她的问题置之不理。女孩回头看了看那堆自己怎么装也塞不回去的零件,估摸着自己可能把什么…那个叫做什么来着?女孩拿起那堆散开的零件。哦,‘手动脉冲发射协调控制器’被拆掉了。结果电脑自动完成了脉冲发射。
这意味着什么?某些躲藏在暗中的人将会从冰冷的睡眠舱里苏醒,然后跳出来接管这里?还是一整打全副武装的机器人冲击来,把所有人都撕碎?感到自己闯了大祸的获选者立刻通知了吉米。
软件工程师查询了脉冲发射记录,推了推眼镜:“奇莎,不用害怕。这不怪你,电脑记录显示,它曾经多次向对方发射脉冲信号。”
多次?向谁?
“我看看……”吉米语速很快的说出一条命令,电脑立刻执行了。“它在向钢铁兄弟会发射脉冲信号。你要知道,奇莎,这套系统就是这里的人向钢铁兄弟会购买的。所以这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工程师皱着眉说道,他不大确定这是什么意思,“信息的内容经过高度加密,恐怕我一时半会无法破解它。”
“应该…没什么事,”软件工程师轻松的拍了拍吓坏的女孩的肩膀,“你该让甘德知道你把电脑修好了。”
战战兢兢的获选者返回第一层,去见死亡爪首领,并隐瞒了脉冲信号的事。
“你让我对人类恢复信任,”巨大的死亡爪微微低头表示尊敬,让女孩受宠若惊,“我代表整个族群向你致谢。我该怎样报答你呢?”
女孩重复之前对方的承诺:“你曾说如果找到伊甸园控制器,会通知我。你有找到吗?”
“是的,在避难所储存室里面有一个伊甸园创造器,”奇莎惊喜的看着死亡爪像变魔术一样变出那个她做梦都渴望的银色手提箱,再把它亲手交到自己手中,作出决定,“它是你的了。”
女孩接过箱子,感受着它的重量。她不自觉伸手抚摸着那上边的四个英文字母,一遍又一遍,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明白那只死亡爪一直注视着她,不由得红了脸:“谢谢!”
“我的朋友,你救了我们,我们相当的感激,”甘德再次冲获选者低头表示敬意,“我们永远都欢迎你。”
“我也要谢谢你们,死亡爪,再见了。”奇莎转过身,等着巨大的齿轮运作完毕,从圆形的大门跑了出去。
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从她离开村子便压在她肩头的无形重担,终于像那些羽毛一样轻盈了。
奇莎成功了,甚至超过了长老的预期。她只花费了不到2个月的时间。获选者在沙漠中奔跑,把箱子装进背包背在背上,紧握着那支狙击机枪。
她不停的奔跑,奔跑。前往那个曾是,而看似结局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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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