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
一帮卸岭盗众哪还顾得上其他,争先恐后,生怕晚了一步就会被后面的虫潮追赶上,落得一个花玛拐的下场。
只有昆仑,眼下还是死命的护着陈雨楼。
哑巴摩勒因为酷似晚唐五代的奇人‘昆仑奴’,才得了这么个称呼。
早些年家道破落,独身一人在外流浪,是陈雨楼救了他的命,又给了他一碗饭吃,所以昆仑早就誓死追随。
眼下见那帮人疯了一样的去抢竹梯。
这样下去,轰乱之下,必然会被后面的虫潮追上。
所以一怒之下,他一下推开众人,上前用力扯了一把那蜈蚣挂山梯。
哪知道这一下用力过猛,竟然将竹梯扯断了半截,连带着无数碎石头滚滚而落,加上之前沾染在岩壁上的石灰朱砂。
一时间空气里白烟四起,众人避之不及,四散逃开。
不过也因此,中间一下露出了大片空档。
“掌柜的……”
心知自己闯了大祸的昆仑,一脸痛苦,双手抱着头用力锤了几下。
要是因为自己的过错,让陈雨楼死在这,他到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没事,一定还有其他的路。”
看他无比自责的样子,陈雨楼心有不忍。
昆仑心智本就不甚齐全,但跟了他十多年,一向都是忠心耿耿,刚才他也看到了,是为了救自己,心急之下才拉断了竹梯。
安慰了一声昆仑,陈雨楼立刻回头,四下看了一圈。
这岩洞地处瓶山腹部,只有头顶这一条路,眼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一股浓浓的绝望气氛,在众人心头浮现。
“怎么回事?”
刚追上来的封白,一看众人脸色就知道不对劲。
立刻找红姑娘问了下。
听她一说才明白过来。
“陈把头,走大殿。”
封白回头一指那座龙楼宝殿,大声提醒道。
大殿?
陈雨楼眉头一皱。
他本就机敏过人,转念一琢磨就反应了过来。
当年在这地底深处修建古墓,必然不是一日半天的功夫,常年累积,动用了无数人力。
总不可能所有人都陪葬了。
而且这悬崖峭壁,根本不适合运送建材一类。
所以,此地必然还有其他出路!
只刹那间,陈雨楼就想明白了这点,眼神里满是惊喜,仿佛沙漠中快要干死的人,突然发现了一片绿洲。
“听姜小哥的,从大殿那边走。”
陈雨楼一挥手。
原本还以为走投无路的盗众,一阵欢呼,又转身朝后跑去。
只是这条路更为凶险。
虫潮已经将花玛拐尸体融成的脓水吞食干净,又被血腥一刺激,正疯狂的朝众人这边涌来。
“啊……”
一个年纪看着不大的盗匪,正狂奔中,突然半跪在了地上。
双手死死抓着胸口,一张脸上写满了痛苦,脸庞扭曲狰狞,喉咙里发出一阵类似于野兽般的凄厉哀嚎。
“坏了!”
“三娃子也中了招。”
后边的人。
一看这情形,顿时明白他是被毒虫叮了。
“救……救我!”
叫三娃子的年轻人,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拼命的喊着。
只是这种时候,谁敢上前?
一个个满脸惊恐,避之不及。
嘭!
突然间,向前寻救的三娃子嘭的一声栽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张嘴说什么,但是下一刻就说不出来了,脸上一块巴掌大的烂肉,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然后是眼珠子,泛黄的脓水从他里头淌出。
那玩意就像是毒药一样,流过的地方瞬间造成大面积的溃烂。
人倒在地上,几秒钟的功夫,就已经烂成了一滩脓血。
随即众人看到,一条五六寸长的蓝纹蜈蚣,从血水里钻出,正大快朵颐的吞食着。
惊恐、愤怒、绝望……
各种情绪在众人心头生起。
“还他妈等着干嘛,跑啊!”
转眼间,又死了个伙计,陈雨楼双眼欲裂,声音嘶哑无比,只是冲着那些似乎被吓傻了的盗众大吼。
“拿火。”
“毒虫怕火,用火把驱散它们。”
一帮人手忙脚乱的拿出马灯,用力摔到虫潮里,灯罩在地上砸的粉碎,里面的洋油和烛芯子淌出来。
紧跟着,又有人扔了打着的火镰进去。
只看到轰的一下,火势一下就窜了起来,有洋油引着,那火越烧越大,几乎都快窜到了半空中。
那些虫潮来不及逃走,被火焰一燎,立刻就被烧成了焦炭。
其他的毒虫,也被火势吓住,纷纷逃离,众人跟前一下就清出了条路来。
“跟着我。”
说话间,封白人已经冲出,如同一道残影般,竟然是从重重火焰当中穿了过去。
后边众人见状,都是精神一震,沿着他的路向前逃去。
只是轮到陈雨楼的时候。
因为火烧的太狠,周围建筑多是木料为主,加上这地方常年受风雨侵袭,又年久失修。
火焰窜上去后,竟然是把支撑穹顶的木桩烧断了好几根。
底下一空,上面一根横梁轰隆一声,从主梁上滑下,直勾勾的朝陈雨楼当头砸下。
看到这一幕,众人只觉得魂都要吓没了。
陈雨楼是卸岭魁首,一旦死在这,到时候群龙无首,卸岭盗众就是一盘散沙,在这个年代里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尝可知。
“掌柜的!”
“把头!”
一帮人疯了一样,大叫着就要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