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听着金算盘这话。
封白脑海里忽然闪过之前所看到的那些浮雕画面。
近二十幅画卷中，让他印象最为深刻的，一共也就三处。
其一是李淳风手握龙骨天书，其二是他与袁天罡一起推演推背图的场景。
最后则是他鲜衣怒马，换道袍为官服，走马上任，一日看遍长安花的意气风发。
那一年唐太宗任他太史令，终于完成了从将仕郎的蜕变。
古人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不仅是读书人，自小在南陀山静云观修道的李淳风同样如此。
他骨子里都想着加官进爵封侯拜将。
所以在那幅壁画上，李淳风何等恣意洒脱，眉宇之间尽是意气，多年积郁一朝消散，满腹才华终有施展之处。
“老爷子，你可曾记得李淳风任太史令是哪一年？”
封白目光扫了眼远处，落在李淳风出仕那画面上，沉声问道。
“李淳风贞观元年便入了太史局，不过一直到贞观二十二年，也就是六四八年才得以封太史令一职。”
“那就对了，破解此处的时间年限，绝非贞观七年，而是出任太史令的那一年。”
封白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楚。
他屏气凝神，目光灼灼。
“那么按照天干地十二辰纪年法，对应的是……”
“戊申年！”
几乎是同时，他和金算盘一起出声。
“错不了，老爷子，戊申年是李淳风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设此浑天仪，对应的便是如此。”
深深看了金算盘一眼飞快道。
说话间，他人已经冲到浑天仪前，“老爷子，内重对应天干，三辰应是地支，一起动手。”
金算盘反应也不慢，所有思绪在他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
他确定封白推测的应该不错。
“好！”
眼看这短短时间里，石台下地面已经尽数被水银覆盖，而且有越来越深的趋势，几乎就要漫到他们脚下。
金算盘再不敢迟疑，走到封白另一侧。
两人同时动手。
内重仪扳到戊字位，三辰仪对到申字位。
在两字对准的一瞬间。
原本还毫无动静的石台顿时开始转动，八具龙头纷纷停止喷吐水银，重新收回砖洞深处。
头上穹顶处更是咔一声，露出一道巨大天坑。
周围刺鼻难闻的汞气不断从中升腾消散。
“对了，真是贞观二十二年。”
看到这神诡无比的一幕，金算盘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点，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封白并未说话，而是扫过四周。
既然一切都是对的，那么真正的冥殿也应该现出真身了。
咚~
念头刚起。
靠东那边的墙壁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往两侧推开，形成一扇巨大石门。
在那后方，隐约还能看到一口青铜棺椁。
“在那，冥殿出来了。”
封白眼神刹那亮起，人也从石台上向前奋力一跃，转瞬便落在了石门前。
和眼下这间墓室灯火通透不同。
放置李淳风棺椁的冥殿，几乎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下，唯有铜棺两侧，各自矗立着半跪的铜俑，手捧灯盏，昏黄的火焰仍在跳动着。
映照在那青铜棺椁上，显照出无数符文图谱，看着幽深而神秘，充满了道家文化色彩。
等到金算盘也出现在身后。
确认门内并无机关陷阱一类后，两人这才一左一右轻步朝冥殿内走了进去。
那青铜棺椁少说有两三米长，半人高。
和先前所见一样，通体刻着无数铭文。
金算盘手里举着火折子，在棺身那些符号上扫过，“和龙骨天书上一样？”
“是，如出一辙。”
听到封白这话，他低头凝神看了好久，只是那种文字实在太过古老，和金文、小篆也全都不同。
金算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文字。
“老爷子，别看了，这东西可不是看下就能破解出来的，还得靠专门的密文。”
封白说的很阴晦，并未直接点出十六枚黑玉指环。
周文王何等样的人物，召集天下所有懂得十六字天书之人，苦心钻研，方才从雮尘珠上找到一些答案，写入龙骨天书，是为凤鸣岐山。
若是那么轻易就能破解，雮尘珠也无那般神异了。
龙骨天书，说白了就是密文信封，而十六枚黑玉指环便是密码本。
其中这种类比还是不完全正确，毕竟就算全部有了，还得懂得十六字天书，融会贯通，方能窥得其中一丝玄机。
“开棺？”
四下转了下。
冥殿内除去棺椁外，空无一物，寂静到让人莫名的有些难安。
金算盘目光落在那口青铜棺椁上，既无陪葬，那么李淳风一定是将宝物随到了棺材内。
一路历经艰辛，总不能空手而归。
连年大旱，赤地千里，他需要带出明器变卖，赈灾救人。
“等等……”
话音刚落，封白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半蹲下来，朝棺椁一侧怒了努嘴。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金算盘一眼就看到那里雕刻着一个极为古怪的人，只有眉心处一只眼，还是漆黑幽深一片。
“这似乎是道机关。”
金算盘盯着看了片刻，有些惊疑的猜测道。
这人实在奇怪，让他很容易想到那句话，莫道石人一只眼，而封白第一眼看到时，脑海里浮现出的反倒是雮尘珠。
若不是知晓，雮尘珠早在汉武帝之时，就被献王带入棺中，后人无从得知，这年头恐怕一时半会都消不去。
毕竟李淳风可是实打实拿到了龙骨天书。
以他这种绝代人物，或许从浩瀚如烟的古卷中，查阅到龙骨天书与雮尘珠之间的关联也说不定。
“笔！”
“什么笔？”
“之前那副推演推背图上，李淳风手中握着的那支铁笔。”
封白手指细细比对了下眉心怪眼的大小尺寸，忽然一下反应过来，抬眸一下看向金算盘。
“老爷子，之前那支笔被你顺走了吧，来，快给我，这其中一定暗藏徐隐秘。”
封白手一伸，之前临走时，他可是亲眼见到金算盘取走了铁笔。
“你小子，什么都逃不过你眼睛。”
金算盘难得老脸一红，不过也没多言，直接从行囊里取出铁笔递了过去。
一把接过。
封白也无犹豫，将铁笔深入机关窍穴内。
原本还无悄无动静的青铜棺椁之上，忽然伸出一支金匮，上面隐约能见无数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