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潜意识的,鹧鸪哨满是难以置信。
从小修行茅山道术的他,可以说是江湖倒斗行里,除了前代崔道人外,最为擅长斩妖除魔之辈了。
这些镇陵的人俑,阴煞之重,乃是他平生所见极致。
尤其是那翻滚的黑雾,更是诡异多变,连搬山门传承法器镜伞都无法抵挡。
所以在见到封白出手的那一刹,他才会那么无力。
也是眼下见到如此大反差,内心震动的缘故。
毕竟据他所知,观山一派虽说同样擅长‘术’,但却并非道法,而是巫术。
一时间他不禁开始猜测,难不成观山门也能破邪除鬼?
就在他怔怔出神的片刻时间里。
封白手心里那道淡淡的幽光已经愈发惊人,如凛冽的阳光,所过之处,那黑雾节节败退,消融于无形之中。
那些人俑似乎也察觉到了凶险。
眼眶燃烧的凶芒暗淡,明显多了几分不安的情绪。
呼~
眼看黑消融,迅速回撤。
封白忽然低下头,靠近手心用力一吹。
手心里那道幽光就像是沉寂的火星子,蓬的一下重新被点燃了一般。
火焰顺着空气迅速烧起。
随着黑雾被消融的愈发严重,藏在雾气内的诡影也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那竟然是一只只拳头大小的水彘蜂。
粗略一扫,少说有三四十只。
浑身透着一股惊人的邪气,几乎有化妖的感觉。
见身形暴露在空气下,那些邪虫顿时有狂暴的迹象,展开双翅,空气中传出一阵嗡嗡的裂鸣声。
聚在一处,就像是一片漆黑幽深的乌云。
一时间,封白罕见的有种窒息的感觉。
能够长到这种程度的水彘蜂,应该都已经是接近了虫王的地步,也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同类才得以如此。
嗡!
裂鸣声越来越重,忽然间,那片虫云破空直下,朝封白狠狠袭来。
“找死!”
看到这一幕,封白眼神内杀机再次涌动。
手握地煞真符,这些邪虫还敢扑来,简直是自找死路。
轰!
左手虚空按下。
真符之上幽光流转,直接将虫云重重笼罩,就如同一座牢笼,瞬间将它们困住,一步不得逃离。
幽光又对邪气极为克制。
水彘蜂身上不断冒出黑气,从头到脚……迅速被消融。
只转眼间,刚刚还凶戾无比的虫云,就开始拼了命的想要逃走。
可惜,地煞真符乃是拘尸法王一派的传承法宝,对付这等尸僵邪物,可谓是手到擒来。
连鹧鸪哨都为之重伤吐血的黑雾,在地煞真符下几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很快就被消融一空。
空气里除了些许的灰烬飘散外,妖邪煞气已然毫无踪迹。
“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深吸了几口气。
封白转头看向那剩下的人俑,眼神里杀机迸发,提着龙骨金刀,踩着水洞上方两侧岩壁暴掠而出。
在临近人俑的刹那,浑身八极拳劲灌入刀身之内。
随即,一刀斩下!
轰!
原本还沉寂如死物般的龙骨金刀,锋利的刀刃上,一股凛冽无比的寒芒轰然爆发,有如一缕刀气横空而过。
刷刷刷!
寒光四射,刀气凛然。
当先几具人俑,下意识张嘴咆哮,横起手臂试图抵挡。
但那刀气却如风卷残雪一般,毫无阻碍,直接横切过去。
那人俑先是惊讶,抬头看了下才发觉自己双臂已经被斩断为两截,落在地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坏死,最后变的只剩下一滩黑色灰烬。
而伤口处却无一滴血水落下。
只有无数的虫卵慢慢钻出,遇水即活,很快便消失在水下。
看到这一幕,饶是封白也不禁背脊生寒。
这些人俑体内,不知道究竟养了多少水彘蜂,一旦逃出,对他们也是潜在的威胁。
想到这,封白不禁瞥了一眼身后。
“道兄,你伤势如何?”
“没什么大事,还能动。”
鹧鸪哨黄动了下身体,除去胸口下有些隐隐作痛外,并没有断骨的迹象,于是便迅速回应了一句。
“那就好,道兄,我来制住人俑,你点燃符纸,绝不能让水彘蜂逃离出去。”
封白头都没回,目光死死盯着那些诡异的人俑。
“好!”
撑着镜伞龙骨,鹧鸪哨从地上起身,深吸了口气,驱使着内劲在身体内来回运转了个周天,压下刺痛。
随即又从袖子内取出一摞符纸,快步冲到封白左侧。
两人一左一右,将人俑四周的退路彻底封死。
“道兄,又能联手了。”
封白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眼神深处已经重新归于平静,不再如之前那般,金芒涌动,如同神人降世。
“求之不得!”
鹧鸪哨也是大笑。
丝毫不在意扯到伤处带来的疼痛感。
一手握着镜伞,一手擒着符纸。
身形挺拔如扎枪,看着洒脱而恣意,尤其是那双清澈的眸子,更是隐约有光线流转。
话音落下。
封白手握龙骨金刀,直接冲入人俑阵内。
刷刷的挥刀声不断响起,手起刀落,鹧鸪哨眼中只看得到一道黑色身影,以及清冷凛冽的寒芒。
鹧鸪哨心中凛然。
封白身手之强横,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他在武道一途上也走到了明劲巅峰,距离化劲都只差临门一脚。
原本他以为如此细微的差距,完全是可以用江湖中的厮杀经验来弥补,但眼下真正见到封白出手,鹧鸪哨才知道,明劲与化劲之间,如有天堑。
眼看封白转瞬间就已经斩下了三四具人俑的头颅,无数虫卵从沉睡中醒来,即将逃离,他再不敢耽误。
深吸了口气,丹田下一丝道气涌出。
手中那厚厚一摞符纸,瞬间被点燃,化作无数火剑飞出。
两人联手,速度快到了极点,前后用了不到半刻钟时间,镇守在这地狱门前的所有人俑便被斩杀一空。
封白收起龙骨金刀,即便是他,经过如此剧烈的厮杀,脸色间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白色,但只稍稍吐纳了一番,便已经恢复如初。
但鹧鸪哨却是精疲力竭,道气耗损严重,强撑到最后,见人俑尽数被诛杀,吊着的一口气一下卸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要不是还留有一丝气力,拿镜伞撑住地面,恐怕人都要倒下去。
见状,封白也不敢歇息,迅速冲到鹧鸪哨身前,单手托住他的后背。
稍稍查探了下,才发现他体内不但内劲干涸,连经脉也受了损伤。
“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