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
“快到家了。”
望着视线尽头出现的那栋庭院,骑在马上的水蝗,一只紧拧着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一抹惊喜。
身后除了那诡异的感觉外,并没有出现封白那杀神的身影。
人就算再快,也决然追不上马的脚力。
一旦进入自家宅院,那就代表自己绝对安全。
封白再如何强横,也不可能是近百伙计的对手吧?
他这些年在长沙城,可不仅仅只是伪装,明显暗地的手段布局同样不少。
养了一百多号的伙计,外面生意盘口由三个徒弟打理,而他自己就坐镇城中,把控全局。
如此一来,外人根本无法看出他的真正底蕴。
之前在天心阁内,虽说丢了两个盘口,但对他水蝗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盯着的可不止是长沙城这一亩三分地,周边的益阳、岳阳甚至苗疆内都伸了手出去。
夹杂着雪花的北风仍是呼啸而过,打的一张脸生疼,身体也都快冻僵了,一时间他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要逃命,进马车时就不该脱下大氅和毡帽。
“算了,命留着比什么都重要。”
深深呼了口气,水蝗再次一拍身下的马背。
准备一鼓作气冲回家中时,耳边骤然听到嗡的一道振翅声。
就像是在耳边划过。
这么冷的天还有蚊子?
水蝗一愣,扭头看了眼,但边上并无动静。
身后的长街上也是寂静一片,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听错了?”
水蝗皱了皱眉头。
心头暗道可能是一路急行,耳朵被动的太过厉害,以至于听岔了而已。
“驾……吁!!!”
转过头,他夹了夹马腹准备离开,但那句长调甚至都没来得及降下,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一拉手里的缰绳,硬是死死拉住了前行的马。
在他眼前几寸处。
半空中,停留着一道浑身火红的身影。
像是只虫子。
但它又似乎有些过于诡异了些,水蝗竟然从它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威胁的意味。
“这什么东西?”
水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飞虫。
浑然一体,乍一看还以为是坟地里飘忽不定的鬼火。
一人一虫,就那么四目相对。
渐渐的,水蝗额头上冷汗就渗出来了。
他心头有种强烈的感觉,只要自己敢动一下,或者逃离半步,必死无疑。
这是种很奇诡的预知。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涌出来的。
这么小个东西,还没有他拳头大,但偏偏给人一种极度凶险的感觉。
而且很快他就察觉到,身下的老马有些不对劲。
这马在他家驯养了很多年,性情一向温和。
即便是一路被抽打命令奔行,它也从未怨言过。
但眼下不知道什么原因,它明显躁动的厉害,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安和焦虑,马蹄在地上来回走动,嘴里还在不断的的低声嘶鸣。
“难道也是它?”
水蝗一脸古怪。
他知道有些动物其实比人更为敏锐,对危险的感知也更加强大。
这老马一路以为,除了因为长途奔行比较劳累外,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过。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它也感觉到了凶险。
而来源……正是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火红怪虫!
不对,并非突然,水蝗忽然记起了刚才听到的那道振翅声,还有之前,那种如跗骨之疽的窥视感。
如果没猜错,应该都是这怪虫造成的。
水蝗这一刹那,想通了很多事情。
同时,他甚至猜测到,这怪虫或许就是封白那家伙豢养。
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这怪虫会给自己一种极高智慧的感觉。
仿佛自己此刻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只虫,而是个能够潜伏暗中的刺客。
随着冷汗不断渗出,大冷的寒风下,水蝗后背都被冷汗打湿,黏在身上极度的不适。
但他仍旧不敢动弹半下。
刚才某一刻,冷汗滴进了眼睛里,他想伸手去揉下,眼前那怪虫立刻飞近,身上弥漫开一道让他心惊胆颤的可怖气息。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那气息散开的刹那,身下的老马更是躁动。
四肢都在发颤,要不是他死死勒住缰绳,他都感觉老马随时会跪下去。
从这些判断,这怪虫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只是……
被这么一只诡异的虫子拦路。
接下来,他该怎么脱困?
一直耽搁下去,迟早会被封白追上。
水蝗可不认为那几个江湖刀客能挡得住封白。
之前四人瞬息间被杀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若是真被追上,他也必死无疑。
重重的咽了下口水,水蝗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虫爷,您想要啥子,尽管开口,我水蝗一定照办,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给您摘来。”
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话。
可惜那怪虫根本就无动于衷。
不过目光里却也是闪过了一丝不解。
黑蛉虽然吞食炼化了六翅蜈蚣那颗妖丹,又在矿山墓下掠杀了不少那种怪物,开启了灵智,但心性也只是相当于几岁的孩童。
更多的是凭借本能行事。
当然,它也记得,封白在临行前给自己的命令是盯死眼前这个人。
“难道要吸血?”
见怪虫没什么动静,水蝗又仔细看了它一会,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只是……
他也不敢放血啊。
万一这虫子身具毒性,岂不是自寻死路?
老马他也舍不得,本来就已经极度疲倦了,再受伤的话,绝对撑不到他回到宅院。
哒哒~
就在他心里天人交战时,身后的夜色下,终于是传来一道急促的马蹄声。
坏了!
水蝗下意识回头望去。
虽然天色昏暗,但他仍是一眼就看出那骑在马上的削瘦身影,就是封白无疑。
死亡临近。
水蝗也发了狠,眼里涌起一抹浓浓的戾色,他忽然猛地一挥手,朝黑蛉身上狠狠拍去,同时勒着老马的缰绳用力一放。
但没等他挥手出去。
他眼角就瞥到那一直悬停在眼前的怪虫,忽然失去了踪迹。
下一刻,眼前一花,眉心处骤然传出一道剧痛。
就像是被什么给穿透了一样。
他伸手摸了下,收回时低头看去,手心里全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