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几乎他这边机扩声响起的瞬间。
另一头金算盘也已经破了一道宫门。
但两人谁也没说话，无论是封白还是金算盘，都对各自下注的器物势在必得。
没半点耽搁，封白已经去了死门坤二宫。
坎坤震巽，分别对应水地风雷，只要深知各自卦象，必然能够从中找到相对应的明器。
咔嚓~
一道声音响起。
封白已经解决了死门坤。
另一边金算盘丝毫不让，步步紧追。
地上漏出的悬崖陷阱越来越大，但两人却半点不在意，唯一紧张的反而是各自下的赌注。
这就是绝对的自信。
源于各自对于九宫八卦、阴阳风水的理解之深。
两人速度越来越快，解开一扇门上线索，几乎只用一眼扫过，为了能尽快抵达自己所破方位，甚至动用了内劲赶路。
转眼间，封白已经到了最后一处杜门巽四宫，也就是对应的雷门。
整面墙壁上所有的明器，分别是西周利簋、隋唐高颈梅瓶、西汉宣花大斧以及一副碧玺。
四件明器中，为有那口西周利簋周身刻满云雷纹饰。
对应的应该就是雷之一字。
在他凝视时，金算盘也到了最后一处坤。
乾为阳坤为阴。
只是其中既有血玉又有黄玉女娲雕像。
一时间他不禁有些难以拿捏。
若是以阴论，两者皆可，但若是以卦象论，坤为地，那么应该就是黄玉女娲。
传闻中女娲抟土造人，一切起源皆是大地。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里一一浮现。
金算盘一咬牙，再不敢有半点耽误，双手抓住一处暗格，提了口气，借势往上一步跃起。
只是等他正要伸手去转动女娲雕像时，身后黑暗处却是骤然想到一道清脆的喀嚓声。
他眉心不禁狠狠一跳。
下意识回头，一眼就看到站在杜门巽下的封白，正一脸笑意的望向自己这边。
金算盘心头一沉，那股心气顿时泄了大半。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只是既然下了赌注，那就是各凭本事，没有半点悔棋的办法。
重重探了口气，他还是伸手在那雕像上轻轻一转，底下收紧趋势顿时停了下来。
八门机关尽数被破。
那收紧的地面立刻重新恢复原状，八扇铜墙铁壁也都升了回去，之前被堵死的门径，再一次出现。
金算盘满脸无奈的落到地面上，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封白。
不过他倒也不是如何在乎那件龙形盏，只是之前话说的太满，眼下覆水难收，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老爷子，还发愁呢，看开点，论九宫八门之术，我肯定比不上你，但在武道修行上，还是能快出一步的。”
封白笑了笑。
又伸手取出那件龙形盏。
“既然有取巧嫌疑，就当是等价交换如何，我以这尊龙形盏还老爷子那把金刚伞。”
听到这话，金算盘不禁有些诧异。
“你小子能有这好心思？”
“老爷子你这话说的，那我不换了啊。”
封白故意绷着脸，比起金刚伞，这件龙形盏对他而言，确实就算不上什么了。
无论是瓶山、矿山墓和献王墓下，所得金玉明器，他基本上只取对自己有用之物。
至于其他，独身一人，在这乱世里，先求生存才是王道。
何况给了金算盘这件龙形盏，以他的人脉手段，能最大程度物尽其用，也算是为赈灾救民出一份力。
不过金算盘这性格，吃硬不吃软，不来这一套，他没准还真就不接了。
“现在想不换了，我告诉你，晚了。”
果然，一句话落下，金算盘从他手里拿过龙形盏，小心收入行囊内。
“对了，若是你小子真去蜂窝山寻销器儿李，他性格乖戾无常，外人很难请的动他，若真是吃了碰壁，那就报老夫的名字。”
金算盘其实何尝看不穿封白的心思。
行走江湖多年，看的最多的就是人心。
老话说知人知面难知心，但对他们这种人而言，若是连人都看不准，下墓倒斗便是走钢丝，生死不论。
毕竟这一行，多少人眼红，背后捅刀子的事多了去了。
封白这小子嘴上虽然不饶人，但心性纯良，手段也犀利，这往后十年二十年的江湖，恐怕就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了。
这种人若是都无法出头，那他这六十年也就白活了。
“多年前，我曾救过那老家伙一命，为我打制一把金刚伞，再给你一次人情，也算是在入土之前两清了。”
金算盘眼神里闪过一抹回忆之色。
自张三爷作古，他们师兄弟四人分离，各自进入江湖闯荡，转眼间已经过去三四十年。
多少同辈之人，都已经不见了身影。
或许是和铁磨头一样死在了墓下，也许是和师兄了尘那般遁入红尘，退隐了江湖。
凡事种种，皆如云烟。
看着封白那张恣意洒脱枭狂沉着的脸庞，他仿佛看到了三四十年前，自己初入江湖的身影。
只不过这个年轻人，手段更为出色，
拿捏分寸，半点不差。
可惜的是，他出身观山一脉，否则无论如何也得将他拉入摸金门，自己一身本事，正愁无人传承。
“好，多谢老爷子指点。”
封白伸手抱拳，头一次认真的躬身行了一礼。
往大了说，金算盘是江湖前辈摸金老人，往小处说，借用他的人情为自己铺路。
这一礼无论如何也得敬。
“你小子……”
伸手托了一把他的手腕，将封白扶起，看着他那张年轻到过分的身影，金算盘忽然有些怔怔失神。
或许是真的老了。
这江湖已经是他们这一代人的世界了。
“老爷子，从龙岭离开，你打算去何处？”
两人并未在冥殿多待，而是提着所取的明器，一步步沿着来时的路朝外边走去。
“先赈灾救民，这旱灾恐怕还得有个一年半载的功夫，外边战乱纷纷，世道艰难呐。”
“等这边事了，我打算去趟无苦寺，很多年没见到师兄了，想当初还是初入江湖，转眼间都进了半截土，老咯。”
金算盘叹了口气，慢吞吞的道。
在他说这句话时。
封白脑海里想的却是洞庭湖畔，住在小镇上的王国华，既然十六字风水秘术上卷传给了他，恐怕他三师弟阴阳眼也作古了吧。
只是看了眼法须皆白的金算盘，以及那天在黄河岸边听闻铁磨头死讯吐血的场景。
封白暗暗叹了口气，并未出声，只默默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