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两个小时后。
原本崩塌地陷的墓室终于再次被挖通。
那些山石大部分都被清空，扔到了桥下的地下暗河去。
除此外，墓室内那十盏长生烛也被尽数点燃，只不过再无之前的死气阴沉感，只是显得有些昏暗寂静。
几十号伙计也顾不上其他，坐在地上抓紧时间休息补充精力。
封白三人则是穿过空荡荡的墓室，一路往前，这是一座回字形老坑，地宫共有内外两层。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第一层，往前走过那道七八米的甬道后，就能看到另一道墓门。
两层墙上的墓门遥遥相对，只不过里头那道门更为精致，雕梁画栋，两侧还有石兽镇守。
但在两道墓门相隔的墓墙上，被穿凿出了无数岩洞夹层。
几个人提着火把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里面堆满了各种青灰色青铜铸造的祭器。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象牙、玉币、金釜。
在火光下折射着令人心动的耀眼光芒。
“这么多明器？”
饶是陈雨楼，陡然见到那堆积如山的陪葬品，一时间也是难掩惊叹，眼神里满是炙热。
“应该就是那副画墙上记载的场面，这些金玉是献王从夜郎国掠过而来，全部被他随葬到了自己墓下。”
封白随手捡起一块虎形玉璧。
轻轻吹去上面积落的灰尘后，玉璧顿时在光线下映照出莹莹白光，就算已经过去了两千多年时间，玉璧似乎不见损坏。
玉泽饱满，晶莹剔透。
虎形雕琢的栩栩如生，四肢站起，仰头朝天发出一阵无声咆哮。
夜郎古国因为地处湘黔深山，乃是彝人所创，而彝族又信奉老虎是自己先祖。
故而夜郎国的图腾便是虎形。
这枚玉璧雕琢精美，技艺高超，令人叹为观止，一定大有来头，极有可能是当时夜郎国王族所有。
只不过被滇国在战场上击败后，夜郎国才无奈交出了无数金玉财货作为进贡之物。
“是，这种虎形我在夜郎王墓中也曾见过。”
“这是他们的图腾之物。”
凝神看了片刻封白手里那枚虎形玉璧，鹧鸪哨眼神微亮，点点头说道。
“既然小哥和道兄都这么说，那应该错不了了，不瞒两位，陈某倒了一辈子斗，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陪葬品。”
陈雨楼用力搓了搓手，神色间的激动根本掩饰不住。
光线照射，目光所及之处，岩壁之上少说有上百这样的深坑夹层，那些价值连城的明器就那么随意堆积在其中。
可惜许多青铜器都已经锈蚀严重，稍稍用力一碰，瞬间便碎裂成无数碎片。
能完美保留下来的，只有金器、玉器以及象牙。
这些明器弄出去，少说价值上千万大洋，其中还有许多根本无法估量价值的存在。
也难怪陈雨楼如此兴奋，瓶山一行大败而归，不但他在江湖上名声大伤，更是连累的陈家以及常胜山都式微了许多。
这也是他为何不惜千里跨境，远赴滇南倒斗的原因所在。
这些明器要是弄回去，他陈雨楼又能够再一次站到倒斗行的顶峰之上，仍旧是那个一呼百应的卸岭魁首。
不但是他，向来对金玉宝货无所需求的鹧鸪哨，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都罕见的浮现起一丝震撼。
举目望去，这些明器大概要用吨来计量。
区区一个蛮夷之地的王侯墓，竟然如此穷尽奢华，也难怪在献王下葬后，滇国不到几年光景便被纳入了西汉版图。
从此历史上再无古滇国。
“弟兄们，都别顾着休息了，来搬明器了。”
怔怔失神间，陈雨楼往后走了几步，站在甬道里望着手底下那帮伙计大声道。
那帮卸岭盗众哪还有迟疑，纷纷从地上起身，一路小跑过来。
等看清那无数的金玉，所有人脸上都是露出一抹浓郁到极致的疯狂。
“天呐，这究竟是藏了多少明器？”
“他娘的，这次咱们真要发财了。”
“摸金了，少他娘的废话，干活了。”
一帮人连休息都顾不上，拼命的将那些值钱的明器收起。
只是看着他们激动万分的样子，陈雨楼眼前不知道为何却忽然闪过了一道身影。
罗老歪。
当初在瓶山，罗把头要不是太过执着于金玉宝货，也不至于落到身死的下场。
他和罗老歪认识多年。
虽说一个是倒斗掘棺的江湖人，一个是杀人盈野的军阀。
但至少相识相交一场，他的死跟自己之间也有几分关系。
若是他还在，恐怕眼下叫嚷的最狠的就是他了。
陈雨楼嘴角勾起一丝笑，罗老歪死后，他手底下那帮人有很大一部分归入了常胜山。
如今带着这无数明器回去，也算能给他一个交代。
“走吧，前面墓室应该就是我们要找所在了。”
封白手指在虎形玉璧上摩挲了几下，没有理会那帮卸岭盗众，而是对身侧陈雨楼和鹧鸪哨说道。
“献王棺？”
陈雨楼一听，眼神里闪过一丝惊疑。
这墓室上下数层，他之前以为献王会把自己葬在最底下，靠近水龙晕的位置。
但看封白的意思，极有可能就在最后那一间石室内。
不过眼下还未进入，也不好判断，陈雨楼只能将心中疑惑压下，随着封白二人往那最深处走去。
三根火把熊熊燃烧，火光驱散黑暗。
刚走了十多步，三人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具铜棺，正好将墓室入口给横栏住。
“拦路棺，这是什么说道？”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从未见过这种场景。
不过也没多想，而是径直去到那铜棺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那铜棺不大，形制却是极为奇怪。
用的楠木混合青铜打制，嵌以构造复杂的铜饰，四面都有镂空的庭台楼阁，棺身顶部则是铸造着一只巨大的铜鸟。
看样子，应该是仙鹤无疑。
封白仔细看了下那铜棺，确定并无机关暗箭毒气一类后，伸手尝试着推了下顶上的棺盖。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那棺盖四周并未用火漆封死，稍稍一用力便被推开一道缝隙。
剩下鹧鸪哨和陈雨楼立刻举着火把向前，往棺椁内照去。
让三人惊奇的是，那铜棺内并无尸体。
只有一件质地精美用金丝穿就的雀翎玉衣！
“这难不成是衣冠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