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扫去。
地下河水下几乎铺满了女尸。
奇怪的是，她们少说死了有两千多年，却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
因为是活水，不死虫呕吐出的腥臭胃液已经被冲刷干净，木筏下的水面重新恢复了干净清澈。
借着手中矿灯的光线，封白能清晰的看到浸泡在水下的女尸。
无一例外，全是是十几岁的年轻少女。
身上的衣服应该是被水泡掉了，不着寸缕，皮肤上似乎涂抹了什么东西，在灯光下反射出一股诡异的光泽。
而且和他想象的不同，女尸相貌和如今的人偏离不小，即便是寨子里的那些女孩，也很难和她们重合的上。
不过想到那是两千多年前，滇南一带还处在蛮荒时期。
茹毛饮血，崇拜山神，过着氏族部落的生活。
人的样貌与如今存在差异，似乎也能解释的通。
但让他惊恐的是，每一具女尸都满脸狰狞，明明看着还算姣好的脸庞扭曲的不成样子，表情似乎全都定格在了死亡的一刹那。
大多数女尸双眼紧闭，如同睡着了一样，但那些睁开眼的女尸，瞳孔里几乎见不到一点半。
低头看去的时候，她们就好像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的封白都有种脊背发寒的阴森感。
但不知道为何，在目光交会时，他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那一张张狰狞的脸下，还隐藏着一抹痛楚和无奈。
“咦？”
忽然间。
封白提着矿灯照过更远处水面时，发现了另一件离奇的诡事。
那些少女死后所呈现的姿势，实在太过恐怖。
手臂和双腿都反关节蜷在身下，应该是全部被生生折断，四肢则是以一个让人头皮发炸的角度，往后抱着一个橄榄型半透明物体。
看到这一幕瞬间，封白脑海里一下浮现出之前在石匣最后一面浮雕上看到的内容。
无数女尸以诡异的姿态，趴伏在那黑面山神脚下的地上。
不过却少了反抱着的物体。
封白身体前倾，尽量让矿灯光线将水下的黑暗驱散。
凝神研究了片刻，他才隐隐感觉那东西似乎是虫茧，整个虫茧乍一看，估计会被错以为是一块琥珀。
从外边看一共有好几层，最外层是半透明的虫丝，里面还隔着一层硬壳。
那硬壳上还刻着一层层的秘咒，和不死虫身外龙陵妖甲上的一模一样。
也是戳魂咒。
见状，封白心头不禁一凛。
这种邪恶咒文显然不是为了镇压这些女尸的亡魂，那么问题应该出在……虫茧内。
下意识的，封白立刻潜心看向虫茧最深处，但最里面一层，他却怎么都看不太清楚，只隐隐觉得有一股子邪气。
“痋虫？”
感受着那股邪异，封白忍不住低声自语道。
这念头一出，顿时就无法遏制，他愈发确定虫茧应该就是为了培育痋引幼虫。
嘶~
只是刚想通这一点。
他脸色忽然难看起来，甚至倒吸了口凉气。
光是他眼前看到的女尸都上百具，这一片水域广阔无边，底下到底被献祭了多少少女数字根本无法想象。
而这些女尸若是全都被用于种上痋虫，那是何等恐怖。
一只封印在痋蟒体内的痋引，就给他造成那么大困扰，棘手无比。
献王究竟想干什么？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让不死虫吞噬女尸时，将痋虫送入它体内，加固它身上的封印？
一时间，封白思绪乱到了极点。
他还从未像眼下这般觉得头痛过。
越是深究，这其中所隐藏的秘密，绝非原著中一笔带过的那么简单。
目光再一次扫过水面，无数女尸静静的沉在湖底，阴森恐怖的气笼罩下来，有种让人如坠鬼渊，踏入黄泉瀑布的感觉。
只有河水流淌带动她们的长发时，才会让人知道她们曾经是人。
死其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但这些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却连死后都无法安生，两千多年下来受尽磨难。
封白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之前盯着女尸时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了。
她们甚至没能留下一个名字。
但尸体却经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摧毁。
怎么能不痛楚无奈？
想到这，封白不禁叹了口气，从系统空间里取出几根香点上。
那还是在巫山时，为了寻找圣女青桑的悬棺准备的，被他随手放了进去，眼下倒也能派上用场。
戳魂咒早已断了传承，邪异无比，即便是他也没办法破除。
能做到的，无非就是为她们送上一点香火。
等几根香燃烧殆尽，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里，他这才一踩身下木筏，往陈雨楼哪边的山崖靠去。
只是在他转身的刹那。
恍然间，封白似乎看到了无数少女身影，自黑暗而生，正朝他跪拜。
但等他回头，那一幕却如梦境般破碎，仿佛刚才那一切都不过是幻觉罢了。
“不用谢。”
封白低头苦涩一笑。
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
等他靠岸一步步爬上山崖时，陈雨楼等人正围着那口青铜箱子。
箱子用水冲刷过，残留的胃液和污垢都已经洗净。
四五盏矿灯光线下，将青铜箱子照的毫无余漏，四面都一模一样，除去两侧各有四十八枚铆钉外，根本看不出上下正反。
一行人围着箱子争论了半天，可惜都探讨不出个所以然。
鹧鸪哨死死盯着那铜箱，眼眸里涌动着一丝奇异的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忽然走向前，将箱子抱着翻转过来。
几个人探头一看，这才看到底座上竟然有两个不大的窟窿。
“这是什么？”
看着那窟窿，陈雨楼不禁一愣。
下意识提过一盏灯往里头照去，只是下边仿佛是实心的，光线太散，根本无法穿透进去。
“没有钥匙是无法打开的。”
一直没说话的封白终于上前，反手还抓着一根黄金短杖。
这青铜箱子和他预想的稍有偏差，不过眼下一切差不多都尘埃落定。
龙虎杖留与不留，也没太多必要了。
“小哥……”
一行人看到他的身影，纷纷让开一条道。
连陈雨楼和鹧鸪哨也是凝神看向他，但封白并未回复，只是走到石匣前，将手中那支龙虎杖插入了青铜箱的孔洞内。
咔嚓~
龙虎杖进入的刹那，原本还如铁板一块的青铜箱子内顿时传出一道清脆的响动。
周围一行人脸色间顿时涌起一抹惊喜，满脸期待的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