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
封白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在水洞见到精绝女王眉心处那枚倒竖的鬼眼时，鹧鸪哨便是如此。
那是融于了血脉深处，无法磨灭的存在。
他虽不知道那鬼眼图腾究竟是何物，但扎格拉玛一族先祖留下的记忆，却是让他无比痛苦，深知那鬼眼与诅咒息息相关。
何其可悲，找了一辈子雮尘珠，竟然连它的样子都不清楚。
从鬼洞之中取出，象征了轮回转生之眼，故而才会是此种画像。
“道兄，我怎么看这鬼眼如此熟悉，似乎在哪见到过？”
陈雨楼并未察觉到鹧鸪哨的异样，只是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一脸疑惑的问道。
怔怔失神中的鹧鸪哨，整个人瞬间惊醒，长长的吐出那口郁气，眼神里的迷茫尽数敛去，重新归于深邃冷静。
“水洞顶上的女人雕像，陈兄可记起来了？”
“哦，对，我说怎么仿佛在哪见过，这图腾倒是和那女人眉心里那只鬼眼有几分相似……”
陈雨楼恍然大悟。
只是没等他一句话说完，就被鹧鸪哨冷冷打断。
“恐怕就是同一样事物了。”
“出于一处？”
鹧鸪哨目光再次深深在那鬼眼图腾上落下，但很快就强行移开。
先前在水洞处时，那种迷惘无知的状态，让他心生忌惮，眼下哪还敢直面，万一心神再次被拉入其中，怕是要误事。
两人说话间，封白握着火把独自在岩洞内转了一圈。
空旷的墓室内，除去两柄已经锈蚀的古剑以及几卷散落的竹简外，就只在东南方位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口青铜丹炉。
“陈兄，道兄！”
封白回头喊了一声。
正说话的两人立刻回头，只是见到那只丹炉的刹那，鹧鸪哨眼神里却是骤然涌起一丝精芒。
一个纵跃，几乎是眨眼间便出现在了他跟前。
深邃的双眸死死盯着那只丹炉。
在瓶山下丹井时，费尽千辛万苦，可惜却没找到传闻中的道门仙丹，眼下见到那极具道家色彩的炼丹炉，鹧鸪哨怎能不激动莫名。
这些年下墓无数，道丹却没见过几次。
那丹炉大概半人高，青铜制，下有三足，腹大口宽，里头漆黑一片。
鹧鸪哨小心提起火把，人逐步往前倾，屏气凝神，连呼吸都放缓，似乎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
身侧陈雨楼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如此郑重其事，一时间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借着火把的光线。
鹧鸪哨这才凝神往里看去。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丹炉内尽是些紫白相间的泥土。
看到这一幕，他心中顿时生出几分不妙，再也顾不上其他，将火把抛给陈雨楼。
又将镜伞撑开放到地上，这才双手抱着丹炉，炉口朝下用力摇动了几下。
刹那间。
六七颗金丹从丹炉内洒下，落在了镜伞里。
看到这一幕，鹧鸪哨眼神中的炙热更是浓郁。
寻丹求药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是要得偿所愿了么？
一把将丹炉放下，他满是惊喜的蹲在地上，从镜伞里小心无比的捧起那六七颗丹药。
只是放到跟前时，却有一股腐朽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这是废丹？”
看着那些丹药，鹧鸪哨如遭雷击，脸色刹那间煞白一片，一张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这是他距离仙药最近的一次，结果却仍旧如瓶山时一般。
这样的结果如何让他接受的了？
眼看急火攻心，一口血气轰然上涌，脸色由白转红，喉间也出现了一丝甜意。
看到这一幕。
封白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伸手抵住他后心，分出一丝道气渡进鹧鸪哨四肢百脉当中。
道气一入体，立刻将翻涌不止的血气压住。
鹧鸪哨脸色这才稍稍恢复了一丝血水，那股上涌的血也被生生给咽了回去。
只是神色依旧颓然无比，捧着那六七枚废丹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江湖多少事，到头一场空。
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眸子，满是失落与无奈。
“道兄，何必如此啊，不过几颗丹药而已，凭你的本事天下之大皆可去得，还怕再找不到几枚不成？”
见他万念俱灰的样子，陈雨楼忍不住出声安慰道。
而封白则是深深朝他手心里看了眼，那几枚丹药虽然也已然废弃，但与坪山那丹炉中还是有所不同。
至少药力仍在，只不过受铜炉侵染，又时隔两千多年，才会发出腐朽刺鼻之味。
“道兄，可否将丹药借我一观？”
“这几枚丹药或许我有办法复原。”
在瓶山铜棺下那方木盒内，他得到了前代道人所遗留的五行炼丹术，铜属金，并入五行。
只要根底未坏，未免没有机会涅槃重生。
“真的可行？”
听闻此言，原本还一脸灰败颓然的鹧鸪哨，犹如听到了天籁之音一般，猛地一下抬起头，眉眼之间满是期待。
“眼下还不敢断定，得等我入手掌眼过后才能给你答复。”
封白一脸平静，声音温和如水。
瓶山之下夺了原本属于鹧鸪哨的丹药，如今这些废丹对他已然无益，如若能够重新淬炼，倒是可以让他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
也算是对瓶山因果的一个了结。
鹧鸪哨深吸了口气，小心将手中丹药递了出去。
丹药入手的刹那，封白立刻察觉到其中蕴藏着一股磅礴的药力，只是却并不似瓶山下那一枚温和，反倒如潮水一般，仿佛随时都会倾泻散尽。
但感受到这点时，他眼神却是骤然一亮。
抬眸看向身前，正好迎上鹧鸪哨那双紧张忐忑的目光。
“小哥，怎么样？”
“并非废丹，重新淬炼即可。”
封白声音虽然不大，但那里头透出的确定却是无可置疑。
“当真？”
鹧鸪哨心头一阵跳动，仅仅这片刻之间，他似乎经历了一场从深渊到云端的巨大反转。
饶是他心境如山，眼下也再难遮掩的住脸上那一抹惊喜。
封白并未多说，而是凝神运起五行炼丹术，掌心中蓬的一下仿佛出现了一道无形的火焰。
那枚废丹在火焰之中，不断淬炼。
只眨眼间，原本还无丝毫光彩的丹药，表面之上犹如琉璃，泛起一抹流动的光华。
下一刻。
一股惊人的丹药气息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