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所有考生的路线图都是一样的,无论哪处定位点,水平距离应始终一致。
王葛拣起脚踩的一物,竹简,朝对方得意一晃。
沿途定位竹简?此考生惊张嘴巴:完了,他算错了。
难怪一直没遇到竹简,是从何时出的错?他赶紧平着挪移六丈,可是不敢说挪过来的位置就是对的。他犹豫的往回瞧,怎么办?他现在只有四个“沿途定位竹简”,离最低要求只缺一个。
是继续往前赌运气,还是回头找,确保拿到五个?
小人!这就上当了?王葛暗自冷笑,趁对方犹豫,速回正确的路线。是的,她把上个定位点找到的竹简藏在袖中,假装从脚底拿出,令对方自我质疑,起码能延误他到达终点的时间。
王葛一步快似一步,跑起来,迂与直,已清晰的在她脑海、目中铺展,变成真正的路线。
第六个“沿途定位竹简”!黄篾面的路线标记是对的。
她已达到了最低要求,从现在起,只要到终点范围,找到“终点定位竹简”就可以了。
第七个!
第八个!
太好了,全拿到了。
已经望到终点,有匠吏、有游徼、有鼓吏,他们隔着距离一字排开。
“淘汰!考生进入终点范围,两侧距离与终点定位超过二尺。”离王葛很远的水平线上,也有考生到达终点范围,然后两侧寻找“终点定位竹简”时,被察验匠吏判淘汰。
王葛直冲目标,拿出竖插泥土中、带着竹皮的“终点定位竹简”,它和草丛混为一体,很不显眼。
一共十个竹简,全部交给察验匠吏。
郡武比考场。
王恬最先返回,十只幼鼠狼,郡兵察验,每只均死于箭杀。完成了任务,王恬跟郡兵汇报,去休息区域找到部曲石厚,把一同带回来的三只活鸭交给对方,嘱咐:“它们帮了我大忙,在附近找家农户,给些钱,好好养着。”
他匆匆来去,石厚只得暂时告别铁雷,让铁雷帮忙看着马,他把鸭装进筐里,背着去最近的村落。离开休息区大概二里来路,走上大道不久,有一布衣老翁携一涂着胭脂的幼童而来。
翁询问:“郎君,问个道。前头哪条岔道是去郡武比考场的?”
幼童在吃饼,饼挡着他半张脸。
石厚“哎呀”一声,急道:“去那边干啥?你赶紧去匠师考场。”他连指两下匠师考场方向,继续道:“看着我筐里了吧,凡去匠师考场的,都白给三只鸭。”
老翁“呵呵”笑:“知道了,谢郎君。”
石厚边走边回头,老翁牵着幼童走向岔道口时,回首,石厚吓一跳,赶紧闷头赶路。
老翁嗤笑,迈上匠师考场岔路。
幼童放下挡脸的饼,露出成人面孔,声音也是成年人的粗厚:“走错了吧?老贼,你别这时候讨利沾,为了三只鸭坏了我们的大事!”
“你懂什么?此人怕我们去匠师考场那边领鸭,给我们指的是错路,咱们按他指的,正好是去郡武比考场。”
“可路上别人指的跟他是反的!”
“路人有此人清楚?他是刚刚离开,不比路人的随意一说准?再者,你这副样子,丑而不自知,我若是路人也指条反路给你。”
“无路人指,你我走的也是‘反路’。”
“哼,你倒是不惧死。”
“这件事做不做得成,你我都必死,不过早死是蠢夫!你再敢以貌笑我,我死之前,先宰你这老贼!”
再说石厚,待瞧不见老翁、侏儒后,把鸭朝草窝里一丢,立即往回返。
铁雷见他脸浮戾气,惊问:“鸭子被人抢了?”
“啧!说正事。刚才我遇到一侏儒,应是前些年吴兴郡通缉过的匪盗‘齐短人’。我先把情况报给郡兵。”
“咱们一起。没听说过此人啊,功夫很强吗?”
“占了身矮的利,我打他一人应当不成问题,不过他身旁还有个匪,二人暂被我骗去匠师考场那边了。”
“啊?你就不怕他们在那边生事?”
“不会!这种被通缉的匪,接的是断头交易,一出手就暴露了,目标一击之下不死,死的就是他们。再者……万一来的不止他们呢?”
铁雷紧张的脸不敢动,唯眼珠乱瞟:“你说真的?刺杀?目标会是谁?”
“不知。这山里,仅皇室宗亲就百余人。”
“只要别是桓郎和王郎就行。瞪我干啥,这不是实话嘛。话又说回来,逮着通缉大盗得有赏金吧。”
“我都没敢乱来,你就别想了。对付这种盗,要以多取胜。”
“说的对。”
石厚不知,他确实猜对了“齐短人”的身份,不过对方过不来了,很快就死在了匠师考场那边。
从未时开始,勇夫陆陆续续下山,一个个忐忑无比,实在找不着猎物了,还不如结束猎斗,在耗时长短上争一下。
桓真也下来了,总共射杀八只猎物,他刚停下马,后头的勇夫就扑上来和他撕打。此勇夫发现的两只猎物都被桓真抢先射杀。
打吧,打吧,少年人嘛,就得多些血性。郡兵没管,这已经不属于考核区,只管清点、记录猎物数目。
再说王葛。
已经返回山下,进行第三项考核:十进之量。
同时开展的,是第二项考核的次轮比赛。
“十进之量”规则:以提供的木制“升”器为模,在此“升”器内隔出“圭、撮、抄、勺、合”。达成标准者,以完成时间长短末尾淘汰。
工具:一片木板,宽凿,木锤。
王葛在计时鼓中等待,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出匠师考核跟准匠师考核的不同。那就是难,难多了。
所以急训营期间,在一场场郡竞逐赛中,她才那么吃力,很难跟匠师一较高下。
同样是考基本功,准匠师考核其实考的很直白,就是尺、寸、分距的目测,以及徒手制线段、徒手画圆。
但匠师比试呢?第一项、第二项考的是对“度”的最强掌控,第三项考的是对“量”器的最强掌控:六粟为一圭,十圭为一撮,十撮为一抄,十抄为一勺,十勺为一合,十合为一升。
这里面,“圭”最难,仅能盛六粒粟。
会稽山下的平缓区域有限,匠师考场没有毡墙高围,仅在一些重要的拐角地方用木片竖起篱笆,反而是休息区围的篱笆多。
四周观赛的百姓很多,大多都是匠人。
三声计时鼓,观赛的匠人也跟着考生们激动,进入紧张的凿器中。
老翁、侏儒从远处看不出啥来,到了近前才知道来错地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