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
林木苑急训营发布匠师大比新令,果然跟谢据“听说”的内容一样。
下个月,也就是季秋初十那天,匠师大比开考。
铁匠、木匠两大类特殊,考生必须先选择考核方向:农匠师,兵匠师。
再根据择取,进入不同的考核区域:农类考场,兵类考场。
两类考区的考核规则有相似、也有不同。具体考规、比试时长在临考前公布。
此次择取至关重要,将来郡竞逐赛很有可能也如此改动,甚至关系到晋升中匠师的各项标准!
孟娘子问了众人最关切的问题:“匠师大比的最后项,还让我们跟乡兵勇夫斗武么?”
孟女吏:“我仅知‘农类考场’不会有此项。”
众匠娘神色各异,包括王葛也在想:孟吏是真不知?还是暗示啥?那就只能选择农匠师?可如果都这样做,农类考场的考生得特别多吧?兵匠师会不会更容易留取?
孟女吏:“我知你们的顾虑是什么,所以……”
所以前段时间急训营大考核时,被匠吏择为“大将”的准匠师,如王葛、孟娘子,可以在选完“农匠师”后,添一个“可”字。倘若报考兵匠师的人数太少,官署就从“农匠师可”的考生中,随机拨一部分人到兵类考场。
但要注意,直接选“兵匠师”者,只能进兵类考场。
那还犹豫什么,王葛报了“农匠师可”。这一天,迈向匠师大比的时光巨人,似加速了脚步。
初十,清早。
贾舍村。
王竹烹早食,王三郎照例先进杂物屋瞅一圈,稍微一抬挂着蛛网的瓮,藏钱的角落没异常。
蛛网结的真好。他满意的去牛棚,顿时被棚子底下散开的木柴、土坑吓得目瞪口呆!
完了!完了、完了!他在柴垛下头挖了浅窖,藏了两贯钱哪!被盗了!
王三慌慌张张来灶屋问:“你今早搬牛棚底下那捆柴了?”
“没有啊,你不让我动那捆柴,我就一直……”
“那你没瞧见棚子底下被人刨了个坑?”
“屋里柴够,我没去牛棚那。”王竹见阿父脸色难看,赶紧过去,坑倒是不大、也不算深。“为啥在这刨坑……”
“行了行了!”王三烦躁打断没用的话。
八月十二。
苇亭。
铁风向桓真讲述王三丢钱后的事,程霜也静立一旁聆听。
铁风道:“桓郎的主意好,依王三爱财的性子,急昏了头,果然什么都不顾,去找能帮他的人。”
“去的晒麦场?”
“是。那个叫贾三羊的小佃农不在,一个老篾匠去叫的贾风。王三是骤然鼓起的勇,贾风还没来,他就站立不安、心生怯意,几次想走。”铁风说到这,摇头嗤笑,“见到贾风后,还是贾风急了、追问,王三才说丢了两贯钱。”
“贾风怎么说?”
贾风:你就为这事?
王三郎往地上一蹲,哭着道:我也是没招了,不敢报官,想着上回丢了钱就是来找你才讨回来的。
贾风气笑:上回跟这回一样吗?上回是知道那鼠厮……再者,我让你做的事,你做不成,竟有脸再来讨钱?还是自觉有本事了,敢讹我?
王三郎猛然抬头:我做的成!前几天是我儿郎没把话说清楚,过两天,我去苇亭,一定问清楚。
贾风更怒:光问有什么用?这样吧,你想办法把你侄女带出来,我让阿蔚跟她见一面。
王三犯愁:我那侄女,就会干点农活,编草鞋,有啥好的?实在配不上你家儿郎啊。
贾风:你懂个屁!照我的话做,我就把你丢的钱补上。不过也仅补这一回了。人啊,再老实,也会像那野山河的鱼一样,越来越贪,咋喂都喂不饱。
铁风把贾风、王三你来我往的话语尽述。“之后,王三先归家,贾风遣一佃户,把钱送到王家。”
下午。
程霜去临水亭,把铁风查到的线索转告任溯之。
八月十三。
程霜返回苇亭。
令桓真称妙的是,贾风跟王三的会面,在程霜前去汇报前,任溯之已经知晓。
那个老篾匠,竟然是临水亭埋的眼线。贾风来晒麦场后,旁人都不能靠近,老篾匠不知主家和王三交谈了啥,但是一个在庶族里主事的郎君,被一普通耕者随叫随到,已经是极不对劲的事。
八月十四。
任溯之、单英、程霜,夜里敲开王三家门,对其审问,缉捕。
八月十五一早,缉捕贾风。
鱼案就此审清。
此案其实没那么复杂,难查是因为鼠大郎无论与主家贾风、还是与王三,平常都算不上相识。也就是说,鼠大郎既无身外财、也少跟人结交,没有被人谋害的原因!
程霜心善,在鱼案被村民传开前,把孤苦无依的王竹带到了苇亭。
王三犯事,不能直接告诉王荇的大父母,万一翁姥气个好歹怎么办?
铁风先让王禾见王竹,把事情说完,让王禾把猪圈里的猪捅了粪门,猪惨叫,王禾赶紧把大父母叫去猪圈忙活。
然后铁风带着王竹来王户,先跟王大郎几人说清楚。
傍晚。
王翁、贾妪还跟以往一样,喜气洋洋归家。猪没得病,当然高兴。
一进院,贾妪奇怪:“大郎呢?”平常这个时候,大郎在编筲箕。
“阿父,我有事说。”王大郎拄着拐杖,站在主屋门口。
王菽从旁边屋里出来,低着头、不敢抬,快语道:“大母帮着我一起烹食吧,我、我手疼。大父快进屋。”
气氛不对。
贾妪刚要问,王翁抬高嗓门道:“好。”放好独轮车,他示意老妻别跟来。
王翁刚进屋,就看到跪在最里头,双眼红肿、浑身微抖的阿竹。王二郎走过来,唤句“阿父”,再扶长兄。
二郎脸有怒色。阿蓬、阿艾都不在,看来被支到另间屋里了。王翁再看院里,孙女让老妻帮着,把陶灶移的离屋墙远一些。王翁回过目光,走到里头,坐下。
“说吧。出了何事?”
王竹抽泣,重重把头埋低。
王大郎道:“我来说吧。分户时,三弟分了十八贯钱,整日担心被人惦记、被人偷,先是在院门系绳索,后来不放心,把钱分开藏。他在杂物屋、牛棚、鸡窝底下都挖了窖,还是不放心,就趁进野山伐薪的时候,把三贯钱藏到樟树林边。”
说到这,王大郎一停。
王翁长叹:“继续说吧,一气说完。我受得住。”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