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分兵

却说刘宇和刘备一起急匆匆赶到皇甫嵩的中军大帐。刘宇是真的心急如焚。虽说在战场上他对黄巾军也是毫不留情的,但那毕竟是两军阵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努力招降倒是不假,可决不会故意放水,那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去开玩笑。可现在黄巾军已经投降,那么他们就是一些穷困的农民,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国家成长起来,少时候经常叫农民“伯伯”的刘宇来说,他对这些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还是十分同情的。所以他对于皇甫嵩这种可以说是残杀平民的做法相当的不认同。

该死,我怎么就忘了呢,皇甫嵩这个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起义军的刽子手啊!历史上的他对于黄巾降卒的处理政策就是——杀!

一定要制止他!刘宇在进帐的瞬间下定了决心。

进到中军大帐里,皇甫嵩正在和朱俊研究什么。看到刘宇面色不善的进来,皇甫嵩也是十分讶异。几个人见礼之后,皇甫嵩开言问道:“元瞻此来,可是有何紧急军务?”

刘宇面沉似水,拱手道:“正是!宇此来,正是为了一件攸关我大汉生死存亡的大事!”

皇甫嵩见他面色郑重,心下疑惑,连忙问道:“究竟是何事,竟使元瞻如此重视?”

刘宇道:“宇在营中,闻听将军下令要杀尽黄巾降卒,不知是否真有此事?”皇甫嵩不得要领,只得点头道:“正是,彼等从贼造反,乱我大汉社稷,本就是十恶不赦之罪,况且如今我大军不可久居与此,须知兵贵神速,我等要火速进兵,趁贼军新败之机,一鼓荡平汝南彭脱、卜已两处贼军,而后北上助卢中郎围剿贼首张角,早奏凯歌,以解圣上之忧。”

刘宇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点,方才劝道:“将军差矣。这些降卒,本为贫苦百姓,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从贼,今既已归降,便当宽宥其罪,且黄巾之事,实为张角等人,居心叵测,妄图反叛。此等罪魁及其死党,自当按律严惩,然多数贼众,不过是为张角等人蛊惑,其实并无造反之心。但能以善言抚之,而后许之以田地,使其自耕自种,彼等便复为良民矣。且这样一来,远近之贼闻得朝廷善政,必然再无反意,如此,则刀兵不加,而贼可自散。如今将军屠戮降卒,一旦传开,贼众自料降者无生,到那时,彼等必然死心塌地,与官兵拼命而战。若如此,贼势将愈大,官兵死伤者愈众,而叛乱将愈难除根也,还望将军思之!”

皇甫嵩开始还在耐心的听,可越到后来,他的脸色越差。这刘宇那里是有什么军情大事,根本是来为那些贼寇保命来了。

不过碍于刘宇的身份、战功,皇甫嵩还是耐着性子听完,然后道:“我知元瞻广有善名,为当今第一善人,但彼等贼众虽曾为良民,今既从贼,反心已种,即使今日安抚下去,他日若再有人滋事,谁敢保证他们不再次造反!若再反复,我大汉何日可得安宁。且我军即将拔寨,若将这些俘虏带在营中,如何行军,又如何能够掌握战机。我知元瞻素有善心,然此等刁民,实不足怜,此事元瞻不要再提,就按我令,全数斩杀。元瞻既来,我们便一同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皇甫嵩能够听刘宇说完,而且最后还是好言相对,这对于他来说,可说是给足了刘宇这个豫州刺史面子了。

刘宇这时也完全明白了自己和皇甫嵩的分歧所在。自己是来自一个人人生而平等的民主社会,所以对于黄巾降卒能用一种客观的或者说同情的眼光去对待。而皇甫嵩是汉朝这个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中出生地将门子弟,在他的眼中,平民的生命尚如同草芥,更何况是这些shi身从贼的乱民呢,出于长久维护大汉稳定的目的,再加上对这些乱民生命的蔑视,使他可以毫不犹豫并且丝毫不带负罪感的向着这些已经放下兵器的降卒们举起屠刀。

即使明白了分歧所在,即使知道皇甫嵩是一个很顽固的人,刘宇依然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主张,他实在是无法坐视上万手无寸铁的降卒就这样死在一个为稳定朝廷统治秩序的理由下。来自后世的他深深明白,鲜血是不会带来任何的和平的,它所能带来的只是更大的反抗以及一代代传播下去的仇恨的种子。更何况,乱世开始后,“人”的重要性,刘宇比现在的大汉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

所以刘宇不顾皇甫嵩的岔开话题,不依不饶的劝道:“皇甫将军,如此大量的屠杀降卒,实在是有伤天和,这样下去会折损我大汉的福祉啊!想当年,白起坑杀40万赵国降卒,致使秦朝开国只历两世而亡;楚项羽坑杀20万秦朝降卒,最终落得个兵败乌江,自刎身亡!今将军所为,与白起、项羽二人所为何易?宇恐怕如此杀戮,于当今天子的圣德有亏,于我大汉国运不利呀!还望将军慎思!”

皇甫嵩这下可真是火了,拍案叫道:“刘元瞻!适才汝言语放肆,我敬你名爵军功,再三好言相慰,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竟然还为了几个贱民对我如此苦苦相逼,甚至妄托天命,诬蔑于我,汝如此维护那些乱民,诋毁统兵大将,究竟意欲何为!”

见皇甫嵩这样油盐不进,刘宇就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火冒三丈,大声叱道:“皇甫嵩!我敬你是朝廷钦派讨贼之将,故而适才好言相劝,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明是非,不识进退!你可知道你这屠刀一下,损耗的都是我大汉元气!孟子尚云民为重,你如今却要如此屠戮生灵,为我朝廷多造杀孽,我还要问问,汝意欲何为!莫非要将我大汉社稷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乎?”

刘宇律师出身,一张嘴数黑论黄,颠倒是非都是家常便饭,现在不趁机对皇甫嵩讽刺挖苦就已经是嘴下留德了,但就是这样,也把皇甫嵩说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睁。

这两个人在这里剑拔弩张,可苦了旁边的朱俊和刘备,这两个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到底是刘备机灵,开言相劝道:“二位将军且都消消气,且听刘备一言如何?”

刘宇本来并不想两边撕破脸,只不过刚才皇甫嵩的不通情理,让他这一口气没咽下去。皇甫嵩这边也差不多,皇甫嵩为人虽然倔强,但并不傻,他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在刘宇的地盘上,要是两家闹翻,刘宇不派兵支援倒在其次,若是他传令各郡县敷衍军粮,那可就麻烦了,朝廷这几年府库空虚,大军钱粮都是地方财政在负担。另外,刘宇刚才那一番话,皇甫嵩现在想来,也觉得后怕,他知道刘宇在上面有靠山,他要是翻脸无情,一本奏上,说自己妄开杀戮,折损国运,再拿白起、项羽的例子一说,当今天子昏庸,十常侍又在为这次起义找替罪羊,把不准就会把自己推上去顶缸。现在有刘备来和稀泥,皇甫嵩也就趁势坐了下来。

刘备见这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了,便继续劝道:“皇甫大人杀降卒,是为了朝廷稳定,也是为了不贻误战机;元瞻则是悲天悯人,不想皇甫大人因此伤了天和,折损我大汉国运。两位都是在为朝廷着想,何必如此生分。以备看来,皇甫大人所虑确实有理,乱民贼心已生,且行军看管,多有不便。不过,元瞻既然在此,此虑可解,元瞻本是豫州刺史,这颖川黄巾,本是他的之下之民,此时既已归降,自然当由元瞻加以管束教化。皇甫将军可将所俘之降卒全部交与元瞻,由其交由本地郡县派兵看管,而后再加以安排。如此,皇甫将军便可不必担心贻误战机,若贼兵再起反复,也有元瞻一力承当便是。”

刘备这通稀泥活的也算恰到好处,虽然看似在刘宇这方面责任较重,可刘宇不在乎这些,他有信心处理这些降卒。因此刘宇也借坡下驴道:“玄德兄所言在理。宇适才思虑不周,以致冲撞了皇甫将军,望将军恕罪。将军可放心将降卒交托与我,宇可保其不再反叛。”

皇甫嵩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为已甚,道:“本将适才言辞也多有过激之处,刺史大人见谅。既然刺史大人有信心使乱民向善,嵩也不再阻拦,就将所俘之兵交与刺史善加处置吧。”

这时,有探马来报,说是荥阳一带有黄巾流寇作乱。皇甫嵩皱眉道:“战机不可失,我适才与公伟商议分兵而进,平定彭脱、卜已两处叛军,此时荥阳又出匪患,奈何?”

刘宇抱拳道:“既如此,便由宇前往荥阳剿贼,两位将军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分兵就是。”

皇甫嵩经过今天这一闹,和刘宇本就有了心结,现在见他要单独行动,自是不会阻拦,便道:“如此,便有劳刺史大人了。玄德你也尽快回师广宗吧。”说完就退帐而出。

当天下午,皇甫嵩在和刘宇交接完俘虏之后,便引军往汝南去剿灭彭脱,朱俊也引本部兵马往苍亭迎击卜已。曹操的兵马跟随皇甫嵩行动,而刘备则引兵回广宗了。

看着几路大军远去的烟尘,刘宇心中暗道:“曹孟德、刘玄德,不知与你二人再见之时,会不会有成为敌人呢?”在刘宇本身的计划里,他恐怕要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再碰到这乱世双雄了。不过世事难料,此时的刘宇没能想到,自己在不远的将来,仍然会不可避免的和这乱世双雄发生一个又一个的交集。

转身入帐,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刘宇身后。

“影一的消息传回来了?”刘宇淡淡的问道。

“是,主公,影一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在依计而行。”

一个浅浅的弧度,浮现在刘宇的嘴角。

PS:虽然对刘备这个人历来褒贬不一,但獠羽还是很佩服刘备的。试想一下,一个靠着编草席,卖草鞋的落魄之人,最终能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成为三国之一的开国帝王,换个人能行吗?獠羽这段时间找工作,越想就越觉的,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人,能够凭借自己的不懈奋斗,最终达到成功的巅峰,是多么不容易和了不起。刘备实在可以算是艰苦创业的人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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