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世间缘分一纸间,千里师徒钱乙牵

闫季忠插嘴道:“然则为什么阮飞师兄总是找周侗比武?”钱乙笑道:“阮飞与周侗比试又自不同。你们想知道原由,自己去问,我却不方便说。”原来后来金台收徒周侗,阮兴有子阮飞,周侗与阮飞年纪相若,少年成名,武功都强,但都秉承师门训诫,不得相互比试。但两人开始时少年心性,特别是阮飞,泼皮惫懒,惯于笑闹,两人再互相不服气,因而口争不止,龃龉不断。

两人正所谓:

利害无关人嚣张,周侗小二名张扬。

一本正经调小侃,皮里阳秋排大场。

拳去脚来作相遇,唇枪舌剑是逢场。

福禄壽囍狗皮画,破毡烂毛皮衣裳。

淡水萝卜清汤菜,吊儿郎当共呈祥。

当时周侗阮飞年纪还轻,打闹正欢,周侗还学了钱乙,“阮小二、阮小二”的叫,更为可气的是,周侗竟然煞有其事地说阮家的辈分自祖父阮逸应该从“逸兴遄飞”而来,经阮飞父亲阮兴的”兴”字到“遄”字,而阮飞自己的名“飞”整个儿差了一辈,即便周侗师父金台与阮飞祖父阮逸、师祖王惟一差了一辈,而与阮飞父亲阮兴平辈论交,周侗还是要比自己高一辈,说是老阮家中家差了一个”遄”字辈。阮飞因而极为愤怒,当真是莫名其妙之至,岂有此理之至,信口雌黄之至,胡说八道之至,泼皮无赖之至,欺人太甚之至!

阮飞实在气愤难禁,不顾一切找周侗打了一架。周侗不亏金台高足,架势堂皇,气象庄严,拳掌开合由心,腿脚提撩如神,果然是得金台真传,修炼臻于化境。周侗拳法刚猛,开始时阮飞颇处下风。待三五百回合以后,阮飞经络劲功内力绵长、气息悠远的潜力尽情发挥,渐渐势均力敌。阮飞正当越打越有信心,周侗看天已过午,竟然罢手不战了。阮飞扭住周侗不分胜负绝不罢休,周侗提出再以三百回合为限,阮飞打不赢就该认输,磕头拜师。阮飞想想一千回合以后也许能赢,最终势均力敌的可能性最大,三百回合内决计赢不了,磕头认输这种大伤脸面之事,阮飞自然是不做的。

后来两人年纪既大,武功之争不再放在心上。但周侗近来提出各自收徒七年以后比武,却是非常伤脑筋之事,阮飞平时无拘无束,自由来去,哪里愿意找几个徒弟羁绊自己。

钱乙告诉宋江等人,准备将他们推介给阮飞,请阮飞做他们师父。几个年轻人大喜过望,哪里敢想到有如此好事。心想如果有这样的师父,天天挨耳光会会摔跟头也是福气。

中午用餐既罢,钱乙吩咐学生闫季忠,先去找周侗来此议事,并再约了阮飞。

当年钱乙医术既成,便在京城闯荡,京城医术名家如云,正好切磋技艺,共求上进。钱乙与阮兴俱为杏林少年翘楚,医科科举中第之前早有往来,那时未有师兄弟名份,钱乙诙谐惫懒,逗弄小小顽童阮飞肆无忌惮。当年问阮飞有阮兴、阮飞及钱乙在,谁是老大老二,阮飞自然一口叫道阮老大、阮老二、钱老三。钱乙道阮老大是自然的了,阮老二该改成阮小二,钱老三自然不错,人既老,家里行三。钱乙这边叫阮兴阮老大,转身喊阮飞阮小二,阮兴当时知道就笑骂声钱乙没正经事,阮飞迫于钱乙世叔身份,没有办法,急了就老家伙、老不死的回骂。阮飞渐渐长大,钱乙也成了亲师叔,就不大提了。谁知后来周侗听说此事又常掀盖子,这桩小时糗事成了阮飞不了之局。昨日听宋江与钱乙一样的郓城腔调高叫“阮小二”,叫他如何不恼?常年积怒又见可出气之人,又如何忍得住不小题大做?于是顺理成章给了宋江两个嘴巴,四个小子总共受领好几个跟头了。

闫季忠按照师父吩咐,下午叫了同门师兄阮飞过来。阮飞来到,一步跨到院子,看见钱乙喊道:“快些说,找我有什么事?”钱乙笑笑说:“你这娃儿总是这样无礼,见了师叔不行礼也就罢了,还如此大呼小叫。”阮飞一撇嘴:“师叔,师叔,做个师叔好了不起吗?整天挂嘴上。我老早告诉过你,只要有三次见面你不闹着向我要礼,我就大声叫声师叔,规规矩矩行个礼。”宋江等人见这嘴官司打的好生奇特,均觉有趣,这边闫季忠走过来将宋江向阮飞一一介绍。

阮飞一见宋江,思虑飞快,立时记起乃昨晚上所见之人,“噫”了一声,“不是昨天晚上被我揍了的小子吗?跑到这儿告状了?告诉你,这儿人人惹我不起!”阮飞大呼小叫,冲钱乙洋洋得意道:“昨日在汴州桥上,有人不知死活,竟然大呼小叫,唐突阮老爷,被我啪啪打了两个嘴巴,各人被我摔了几个跟头。”钱乙抚掌大叫:“该打,该打!阮小二、阮小二是让人随便叫的吗?只有他老子能叫!”阮飞悻悻地道:”为老不尊,越发为老不尊。现在我难的就是给你找不来像你一样老不死的师叔欺压你。”钱乙大笑:“老子可以欺负你也是熬的。过两年约三个月,你熬死了我,再没有难缠的师叔欺负你了。”阮小二听得奇特,答口想问:“为什么是两年零三个月?”转念大为感伤,生老病死,毕竟人人难免,就是很少有人象他这样说得煞有介事,但钱乙医术通神,言语诙谐,却诊料极准,更何况是他自己,就怕是真的。这时也不敢正眼看钱乙,只是低头叫了句:“老家伙胡说八道。”其后钱乙果然两年零三月后,自知无治,平静与亲近诀别,穿好寿衣等待而去世,这是后话。

阮飞在钱乙跟前闹了一会,说道:“我去后院。”钱乙淡淡回道:“去吧。”阮飞转到后院,进门就是一愣,平时阮飞在此练武演功的兵刃全然不见,再到北屋,哪里还有铜人?不由大为光火,几步窜到钱乙前厅,喊到:“老家伙,铜人哪里去了?”钱乙道:“铜人被你徒弟拉走了。”阮飞叫道:”我哪里来的徒弟?”钱乙怒道:”你昨天打了人家两个耳光,摔了好几个跟头,他们知道我是你老子,哪有不找过来的道理?我老得快死了,又禁不起替你让人家打还几下,只好拿铜人赔礼了,这还不算完,我还答应了让你去做他们师傅。你们师傅徒弟之间,什么事可牵扯不得我老人家。”

钱乙絮絮叨叨,阮飞猛然恍悟了:“你怪腔怪调,满嘴和昨天那几个小子一样的郓城味,原来是早就认识的老乡,却来算计我。”钱乙又怒道:“你这才是不识好歹,我不给你找了好几个徒弟,你笨手笨脚,那点三脚猫的武功教个笨蛋徒弟怎生与人家周侗的比。”阮飞恨道:“原来周侗那老家伙把徒弟比武的事也告诉你,谁答应他徒弟比武了?”钱乙哈哈大笑:”你什么时候服了周侗了,不敢拿徒弟比武了?周侗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老家伙了?”阮飞嚷道:“周侗算什么狗屁老家伙了。你这个老家伙,加中不溜秋年纪的混蛋周侗,还有那几个小杂种们一起算计我。”

大门外突然有人高叫:“阮小二,背后无缘无故骂我,不怕我揪了你舌头。”说话间,一个五六十来岁的老头,飘然进了门。阮飞看见周侗,又喜又气:“你们做事毫无来由,给我找几个徒弟却怎生处置?”

周侗又一步跨到阮飞跟前,叫道:“哪两个人算计你?”

阮飞气道:“我昨天在汴州桥上,遇见几个和师叔一样都是郓城的笨蛋,师叔非要逼着我收这几个郓城的笨蛋当徒弟。”

钱乙笑道:“没有郓城的师叔还好点,有了师叔,是郓城的都成了笨蛋了,阮飞的师叔更是。”

阮飞骂了师叔,嘴里理亏,嘟囔道:“我收不收徒弟,碍你们什么事。你们说让我收徒弟就收徒弟,让我收多少就收多少,这么霸道,还讲理吗?”

周侗道:“钱师叔说了,郓城好武成风,与宋江一样大小的年轻后生也有二三十个,能成才的颇有好几个,你便一并教授了。”阮飞怒道:“象昨夜的那几个脓包,谁说有能成才的了,教这么多徒弟我都啃了吃?”钱乙笑道:”教如此多的学生就是让你啃了吃的,几十个徒弟轮番吃饭,挨个伺候,水泊梁山湖光山色,你正好做猴子王,逍遥快活。”阮飞恨道:“我被你们这两个坏家伙玩于股掌之间,大违我来去自由、潇洒无忌为人之要义。”周侗微笑答曰:“那是,那是”。

钱乙道:“你就去了郓城吧,在那里有一窝子猴子徒弟伺候,呵三呼四,耀武扬威,比起来在开封我和周侗跟前苦大仇深、水深火热享福多了。”阮飞笑骂道:“你两个老家伙很厉害吗?和周侗我打架不怕,你禁得住我揍一顿?”钱乙寒脸道:“你敢打师叔,敢忤逆不孝?”阮飞道:”我敢揍你,不敢不孝。”

原来钱乙和周侗早看阮飞行事癫狂,没有深浅,两人平日里没少费心照顾。但见他一身惊人医学武功眼见失传,替他焦急惋惜,便伺机让阮飞收徒传艺。钱乙今天见到宋江等人,又听与阮飞偶遇之奇,便叫周侗一同商定了事。

钱乙满心想成全此事,趁热打铁,便叫了宋江等人出来见过师父,

钱乙笑道:“你们这个师傅天资聪颖,自小就能看出来。当年才华横绝一时的司马光自小聪明,小时候破缸之说名动一时。你们这位师父小时就更了不起,聪明远超司马光,自听得司马光破缸,立时如法炮制,立竿见影,青出于蓝,年龄比司马光要小,破缸比司马光还要多得多。”

原来当年司马光破缸名动天下,阮飞小时候司马光已成大宋名相,人人称颂,破缸典故在阮飞这里如雷贯耳,钱乙又拿此事逗弄阮飞。当时开封无论民间房屋还是宫殿,均筑建甚密,又是木构居多,日常照应都以防火为要,街头城墙,常住消火人员,与之相应的,各家门口院内,都放好水缸,盛满水,以备消火时所需。钱乙叫了阮飞,有时往里扔进一只小狗,有时往里扔进一只猫,引来阮飞来救,一年下来,竟砸坏了许多缸。开始阮飞不少挨骂,后来阮兴知道缘由,叫来钱乙将师弟训说了一顿,钱乙自己挨师兄教训自然不会让阮飞知道。虽然此后阮飞大了再没砸过一口缸,但五六十年来,没少被钱乙说嘴调笑。钱乙被阮飞自小叫做坏师叔,长大了换成老家伙,一辈子也没有多少时候得到阮飞正儿八经当师叔对待,钱乙更不在乎。

阮飞心里骂道:“你这老家伙就是当年大浑蛋长大的。你也就是大了几岁,亏得还是亲师叔,就没长了好心眼,害我砸了许多缸,更不知挨了多少骂”,心下想着,嘴里却说:“老家伙胡说八道,谁家的孩子整天掉在水缸里,哪里又有这么多缸。咦,谁是谁的师父?我刚才可没有答应。”钱乙道:“这几个娃儿做你徒弟,你再尽心调教,去和周侗的弟子比武。”阮飞跺脚道:“你和周侗两个算计我,找这几个脓包徒弟,我哪里相中了?不教,主动认输算了。”钱乙道:“周侗亦如此说,他说你若不找几个天资甚高,武功底子更好的徒弟,定会一败涂地,那还不是欺负你了。我看好你武功卓绝,又不稀里湖涂的,很会做师父,才把这几个笨蛋交给你。他们却是郓城县人,和师叔是老乡,那里还有几个笨蛋,你过去一趟,挑资质好点的,一并教了。”阮飞道:”你们两个老家伙算计我。”

钱乙周侗打算为阮飞收徒,原也告诉过阮飞。阮飞嗜武如命,也觉得如果没有好徒弟,直如秉烛夜行,或如猴子不能献宝,无人深与会意,无趣极了。阮飞供职太医局,参与医科科举选拔学生,然后做医科教授,对于收一大堆徒弟并不陌生。阮飞看看眼前宋江几个人,心里也颇为喜欢,算是勉强答应了。

于是师徒商量共赴郓城。阮飞说声自己没有什么好收拾,瞪了阮小二一眼,就回头收拾东西。小二心领神会,招招手,宋江几个人都跟着去了。钱乙看大功告成,吩咐下人备好了酒席晚上践行。

践行已毕,钱乙拉了阮飞道:“我把那个铜人给你带到到郓城。”阮飞吓了一跳,这才记起昨日在后院已经不见了,师叔说让徒弟收了去,事出突然,直以为是笑话,哪知道师叔说真的。原来当年王老祖集前人大成做成两个铜人,将人体穴位脉络准确整理,清楚标注,开辟了穴道脉络之学新纪元,并写两本书,将之一并带到太医局。其后太医局医科科举每每使用,成了太医局不可或缺的镇局之宝,每朝皇帝均有褒奖。铜人虽原是师父私物,实际现在却成了朝廷重器。

阮飞虽极喜欢,但知此事颇为重大,踌躇半天,还是告师叔不要。钱乙没有丝毫犹豫,决然要送。虽然钱乙与阮飞每次见面总没正经,私下里极喜欢极疼爱这个师侄,殷殷告诫一是要秘密地运走,二是要用完归还,三是一并叮嘱门人将剩下的那铜人好生看管。这三点一样做不好,或许会大祸临头,人人不得幸免。阮飞大为感动,一改平日里嘻皮笑脸,一一凛尊。

阮飞平日里过活简简单单,并没有多少行李要带,于是约好明日一大早自钱乙家里出行。

几个人翌日一早出门要走,阮小二几个人向着钱乙深施一礼:“姑爷爷保重!”阮飞奇怪道:“姑爷爷怎个说法?”钱乙洋洋得意:“叫姑爷爷就是因为,你师婶便是他远房姑奶奶,这便宜我都没有占你。”阮飞脸一红:“什么乱七八糟的亲威”,回头要踢阮小二两脚,想不到已跑得远了。

宋江兄弟突然得遇名师,均是喜不自胜,阮小五更是动不动笑出声来。四人陪了阮飞,顺流而下,将小帆船驶得飞快,一个时辰不到,竟然过了定陶。此时春色已晚,暑气渐升,阮氏兄弟们今日初见师父,兴致更高,早已按捺不住下水。宋江与小二留在船上照顾师父,行驶船只,小五小七双双跳进水里。此时天气渐暖,略有暑气,河水粘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映着芦苇的颜色,喝起来甘甜,闻起来芳香,看起来青翠。河水湖泊自来便是阮氏兄弟热天的摇篮,燥热了随时扑进去,用浑身的贪婪去吸吮。

此时阮氏兄弟早按捺不住耍水,在师父跟前正好一展游姿。两个人一时性起,一左一右,似两头神兽行进在汪洋大海,象含着避水珠,又象挺着分水刺,这神兽比泥鳅更滑,比鱼更快,将小船推得飞快,就这样半个时辰不到,就又到了巨野。

小五打个呼哨,与小七双双钻入水底,好久才在前面露出头来,各自双双伸出手臂,竟然每一手都抓住一条鱼,身子一沉,将鱼都甩了上来。好个阮氏双兄弟,不断地将鱼抓起来甩到船舱里。鱼在船仓里活蹦乱跳,引得阮飞哈哈大笑。小二看师父高兴,也自船上撒下了网,收获亦颇丰。一路上人摸网拉,将近郓城县城时,船仓里已有上百斤鱼,小五、小七才收拾了上船。。

船来到东溪村,恰好看见晁盖站在门前来回张望,阮小七驾船看得晁盖真切,心中一动,早将船缓了下来,向阮小二挤了挤眼,狡黠一笑,叫了声:“二哥”。阮小二、小五、小七其实是亲弟兄三个,分别是老大、老二、老三,小二、小五、小七是叔伯兄弟排名,平时也这么叫了。阮小二心领神会,出仓对着晁盖晃了晃身,然后又钻回了船仓。晁盖看得真切,“阮小二,阮小二”地叫了起来,几声下来没有应承,难免不提着阮小二的名字骂骂咧咧起来,“阮小二,回来还窝在船里不露个面,快滚出来。阮小二,快滚出来!”

叫了几声,小船里毫无动静,阮小二低低对阮飞道:“这是我师兄晁盖,他定会第一个跟师父您学武艺。”宋江、阮小五小七只在船仓里窃笑,心道这是告诉师父尽管教训不用客气。阮飞早知“阮小二”便是仓里阮小二那个小子本名,早想下了船就给他改了名字,现在明显是这几个家伙在旁边使坏,伸头出脑,等着笑话自己,心道就先出手制住那个混账,回头早晚教训船里这几个东西。

小船不大,调头颇快,行进更快,转眼便到了晁盖眼前码头,小七将船靠得岸近了。冲船舱里喊叫,里面人丝毫不理,这是从前从来未有之事,晁盖正奇怪间,阮飞哪里还等得了,一个飞身便蹬了岸,对着晁盖上去迎头就是一巴掌:“忤逆师傅,就没有了一点规矩吗?”晁盖武功不弱,但见这老汉腿脚灵活,步履轻巧,好生麻利,边是疑惑边是应对,看看阮飞掌势并不十分快,终于还是没有躲过去,一巴掌不轻不重落在脸上。

晁盖立时一怒,早被宋江一把拉住:“这是我们师傅,吃了饭弟兄们一起行礼。你让大嫂去张罗饭吧,拣最好的多上些。”晁盖虽然疑惑,刚有前车之鉴,更不敢轻易发话,又素知宋江持重,此事不会毫无由头。眼见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兄弟三个均是嬉皮笑脸从船舱里出来,晁盖心中有气,朝阮小二屁股狠狠跺了一脚,阮小二少不得大呼小叫。

阮飞一步下船,对船中余下人员不管不顾地登了岸。晁盖抢上前去,向阮飞恭身一礼,延领着向家走了。

阮小五与阮小七两人抬着一丈多长的箱子,却并不宽大。阮氏弟兄常年做打鱼及漕运水上营生,行李自然不是自己的,这木箱应该是这黑脸老汉的了。阮小二则用鱼篓盛了路上打的鱼,肩扛着走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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