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河村是在西宁河的中段区域,这里远离城市,地广人稀,每户人家都有不少的土地,不过因为缺乏开发,在现在这个人口集中往城市跑的时代,荒废的农田旱地比比皆是,许多祖屋、老宅,都已经被植物侵占;现在在这个村子里住的人家应该没有一百户了,而且都是老人居多。
我的家是一栋老旧的棋盘式围屋,由于是瓦房,建筑面积较大,足足有两百多平方,当然这是包括了牲口圈和天井,主体建筑都是青砖黑瓦,虽说不上气派,却胜在幽静雅致,只是长期没有人居住已经呈现出破败的景象,大门外是一片水泥建的晒谷场,如今年久失修,不少开裂的地方已经冒出了杂草。
打开大门后,里面的景象依旧是久违的印象画面,只是长期空置,多少有一些霉味,天井的植物由于没人打理,在这个雨后的季节长得跟杂草一般,不过我这次回来本没打算呆多长时间,所以只是想着收拾一下自己的房间能暂住上两三天就可以了。
放下东西后,我开始整理打扫自己的房间,主要要做的也只是抹一下灰尘以及打扫地面,房间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典型的农村大床、一张写字桌,还有一个旧衣柜,正当我着手整理着床铺和衣柜的时候,眼角瞄了一下房间的桌子,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是一张放在桌面相框里的毕业大合照,相框旁边有一小块比较干净的痕迹与铺满灰尘的桌面起到了明显的对比,显然是移动过后没有按原本的角度放好。
从被移动的痕迹来看,原本的相框放置位置还没有明显的灰尘,显然是在不久前被移动的。
家乡的房子很少有上锁的习惯,哪怕我长时间不居住了,也从来没有锁过大门,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根本就没什么外人会来,而且村民非常淳朴,知道没人居住了也不会乱闯。
我一下子陷入了沉思,有人进屋子动过照片,怎么说也应该是熟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说实话我家是在后来搬到这个地方的,所以周边并没有什么来往的亲戚,即使是村子里的住户来往的也并不多。
我的爷爷叫刘启生,生于二十年代,原是省城人,家境很一般,后来因为娶了我奶奶,这才举家搬迁到了我奶奶的家乡,也就是这个清水河村。
爷爷有两个儿子,我爸叫刘桦是长子,我对他的印象已经非常淡了,毕竟从十岁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二叔刘岩在十七八岁时候一个人出去外面闯荡,虽然后面又回家几次,但呆的时间都不长,唯一一次呆了半个月的那次还是与爷爷闹了矛盾而离开的,但他对我特别好,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带很多的零食和玩具,不过我和他现在也有近十年没见面了,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他总是带着一副不正经的微笑,而且非常喜欢在下巴蓄一点小胡子。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仔细一想,还是去了一下爷爷的房间。在爷爷的房间里我特意检查了一下爷爷的遗照,果然,挂在墙上的相框也有移动过的痕迹,我急忙拿了下来仔细打量,这是一个宽30、高50厘米的相框,里面爷爷的表情略带微笑,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相框的边缘有一些明显的指印痕迹,而且背面也可以看出似乎被暴力拆解过。
我立即动手拆开了相框,里面除了大幅的照片外,还有两张纸,一张是照片的底衬,另一张是爷爷以前画的鸽子,在我的印象里爷爷非常喜欢画画,不过画画水平并不好,唯一能画的惟妙惟肖的就只有鸽子了,所以看到这张画,我甚至有的恶趣味的认为这应该是爷爷画的比较好的吧,才会藏在自己的肖像后面。
不过究竟是谁来过呢,我不由得疑惑起来,屋子里基本上没有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常规的家具,电视什么的很早就坏掉了,即使拿去卖也不值钱,关键是所有东西都没丢,却偏偏有人碰过了照片,摆明了是一个跟这个家关系很紧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而我知道满足这条件的,也就只有三个亲人了。
正当我在整理思绪的时候,大门外响起了一阵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响,然后喇叭“哔哔”鸣了两声。
我放好相片,走出了大门:“胖子,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门外摩托车上,是一个圆脸的面善胖子,这人叫方大海,是我发小,小时候跟我那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米七的个头,在南方来说这个个头也不算矮了,但是由于体型上比起一般人要大上两号,所以乍眼一看个子还是被他的体型拉低了几个档次。
要是说起胖子的事,那可是一部血泪史,前几年这小子去当了兵,那时候寄回家的照片还是一身的腱子肉,可退役后缺乏锻炼身体那是一圈一圈的往外圆,前些年他也曾出外工作,在一家工厂里干了两年时间,混到了保安队长,可没多久就因为揍了太子爷一顿卷了被窝跑路,后来重新求职,在一家公司面试时碰巧遇到了跑过来谈生意的太子爷(被他揍过的那位),然后又是火拼了一把,连那公司的玻璃大门都被拆了一块。不单搅黄了那个太子爷的生意,同样自己也赔了400块钱。
也是胖子与那位太子爷缘分不浅,方胖子受挫后就跑到了省城,想着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在省城多少有个照应,不过当时三爷爷身体不好,我忙着跑医院照顾三爷爷倒是没怎么跟他见面,两个星期后他凭着以前在工厂偷学的产品流程管理能力终于通过了一家外贸公司的面试,成为了一位产品专员。
由于方胖子的工作主要是对外交接,在跟客户打交道中可能体型的威慑力起到了作用,再加上本身就是甲方,所以办事异常顺利,所有供应商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自然业绩能力尤为突出,公司很欣赏他,原本三个月的试用期直接一个月就给转了正。
正当胖子意气风发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公司安排了一场产品发布会,自然邀请了不少的客户和供应商,这可是非常露脸的机会,方胖子提前便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职位是产品专员,很多产品介绍和操作流程都需要他来演讲,他当天便穿了一套西装蹬着油光闪亮的皮鞋,还特意梳了一个赌神一般的大背头发型,可谓是做足了门面。
哪知道在迎宾环节又遇到了那个太子爷,这位家的工厂也是公司的供应商之一,正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同时大骂了一句:“卧槽,这都被你找到了。”于是又动起了手。
对方虽然有三个人,不过对于胖子来说也就是多两个沙包的事,经过一阵男人之间最原始的肉体较量后不单摧毁了公司的发布现场,连那些在陈列架上的产品也打的满地都是,最后方胖子将三人一一丢出了公司大门,然后自个也收拾了东西走了,他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公司肯定也呆不了了,回到出租房后给上司打了个电话算是口头上做了请辞。
后来他靠着着路边的散工小广告打着各种零工又过了一段日子,一年前刚好家里又出了点事,于是他索性直接回了家,承包了十几亩鱼塘,做起了养殖。
我见他过来了,立即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这次回家提前就告诉了他,只是没想到我从刚到家没多久他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