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爷留给我的房子是在六楼,在这种总高九层的宿舍楼来说是非常不错的楼层了,我刚上到三楼半的时候,在离我差半层多的位置下有个人影,虽然看不太清楚,不过从他略显瘦弱的身形我可以确认,就是刚才有意绕开了我的那位。
我在这里住了近九个年头,楼上楼下不敢说有多熟,但只要是住在这一栋的我都能从身影中认出来,而这一位我却没有一点印象。
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开始我并没有在意,直到到了六楼我掏出钥匙的时候,那人影居然在五层半的楼道内放慢了脚步。
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探出头去:“你是来找人的吗?”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借着昏暗的楼梯灯,看地有些模糊,这是一位扎着长马尾辫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深色格子休闲衫以及一件并不显宽松的牛仔裤,如果我没看错,她脚上穿的应该是一双女式短筒军靴,最后则是手里拿着一把蓝色的长柄伞,不过相貌还是看不清。
我见她没有回复,以为她并不想跟我说话,于是自顾自开了房门,却不料那人上到六楼的时候,先是看了一下门牌,然后指着我开的门问:“你是住在这里的吗。”她说话声音很清脆,语调平和,不像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女孩。https:/
她难道是来找我的?可我根本就没有女性朋友啊。
我“嗯”了一声,回头看她,这会灯光就在我们头上,我可算是看清楚了她的脸,她长的很秀气,年纪与我相仿,戴着一副略显宽大的黑框眼镜,眼睛很大,大到我以为她带的眼镜是一对放大镜,鼻梁高挺,再加上略显单薄的嘴唇,这些都收纳进一张轮廓略柔和的瓜子脸上,给人一种这个人很有主见的感觉,如果她再年轻十岁的话那肯定是班上的尖子生。
这人的相貌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是,你找谁?”我打开了门,却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转过身来脑海里还在思索,这人究竟是谁。
她将雨伞双手拄在地上:“黑刀,嗯,或许应该说是代号叫‘黑刀’的人。”
我看着她那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嘀咕:这该不会是个中二病吧,代号黑刀,怎么搞得好像特务接头一样。
也许是我关爱智障的眼神惹怒了她,她将伞尖在地上重重一杵,打断了我那审视的眼神:“我来是想请他帮忙的,而且我拿到的地址就是这里,你是他的室友吗?”
“这里现在就我一个人住,对了,你是跟谁拿到这里的地址的?”我刚问出这句话,一个荒诞的念头在我脑海里诞生。
因为,我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两个多月前,在老家村委会我所见到的那位考古队女学生,也就是马教授当时所带的那位——林岚。
那段时间,我虽然前后见过她两次面,但都是匆匆一撇眼,彼此间自然没有多少印象。
“是‘屠龙者’介绍我过来这里的,他说他的兄弟‘黑刀’就住在这里。”林岚说完,双眼直视着我,一副我已经看穿你的身份了的表情。
“方大海?”我语调有些结巴。
“你们不是不喜欢用真名吗?”她有些愕然:
果然。
屠龙者、黑刀,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我不由得脸上发烧,这该死的胖子又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线?
我当然知道这两个绰号的由来,黑刀肯定就是我手里的这把了,至于屠龙者,之前那位马教授的侄子,叫做马喆的那一位,在直播的时候因为确定了巨龟死于胖子之手,当时他的确是这么称呼胖子的。
我将房门打开,把人让了进去,看着她一脸得逞的模样我真想告诉她,我也是刚知道我的绰号叫做黑刀。
我给她倒了杯水:“我也是刚认出了你,你们不是忙着发掘召阳伯的墓葬吗?怎么还跑过来找我了?”
这一点的确让我感觉非常奇怪,如果是马教授有事找我,那顶多来个电话也就是了,再怎么也不至于要自己学生跑一趟吧,要知道省城离我老家可是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呢。
她接过了水杯,眼睛却往我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泡面上瞄了一眼,按现在这个时间来算,她应该也还没吃晚饭,不过我跟她又不熟……
“咕……”一声尴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了她一眼,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难为情的模样:“我是自己开车赶过来的,因为事情真的有些急,所以一路上也没顾得上吃东西。”
“什么事这么急啊?”我问出这句话后,见她眼睛还盯着我的泡面,无奈之下,只能去将保温壶取了过来。
我吃起了猪脚饭,她则选了一桶香菇鸡面,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原来,在马喆直播胖子就是“屠龙者”身份的时候,虽然只播了一小段时间,但还是被当地的其他主播给注意到了。
一时间许多平台的小主播纷纷找到了胖子,要求采访他,让他讲述一下所知道的考古事迹,以及所传言古墓内有恶龙的详情。
刚开始胖子还沾沾自喜,难得能够在众人面前吹嘘自己的神勇事迹。
在说了两天勇者斗恶龙的俗套故事后,胖子居然在短视频圈子里崭露头角,甚至还拥有了一小撮粉丝,伊然被这些杂鱼主播捧成了一个小网红了。
可同时产生的问题就是,胖子已经没有足够的谈资去满足这群小主播的需求了,而这些小主播本就不是有什么职业道德的人,他们更像是一群饿狼,闻到血腥味后不把血肉吃光、骨头舔净哪里肯罢休?
于是在确定从胖子身上榨不出古墓的其他线索后,他们就将主意打到了胖子的生活上,居然还兴起了屠龙者日常直播。
之后几天,胖子都被一群小主播围着转,走到哪都被有心人跟着,连上厕所都担心排气扇里探出个摄像头。
胖子实在是受不了了,因为担心这些破事发展下去会牵连父母,只得自个胡乱打包了些生活用品外出跑路。
话分两头,马喆在那次胡闹后,就被马教授给严苛管控起来,不允许他独自离开考古队,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去找胖子详谈,失去了能够第一手采访胖子的机会。
为此,马喆足足生了一个多月的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