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颠簸的感觉震得我脑壳生疼,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宿醉刚醒一般,整个脑袋重的就好像是颗大石头,而我那纤细的脖子压根无法承受它的重量,每颠簸一下,我就感觉我的头好像脱离了我的脖子掉了下去。
我努力了很久,终于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稍稍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环境,原来我现在正躺在一辆敞篷小货车的车厢里,这里应该是通往镇子的一条乡道,我的身下是一袋袋的谷子和麦皮。
二叔坐在我的前面正在检查他手臂上的伤口,他抽着一支烟看了我几眼,吐出了一个大烟圈后从他嘴里挤出两个字:“醒啦!”我没有回应他,想起了黎明时候发生的事,我竟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想到这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叔,胖子他……你埋在哪里了?”
二叔给了我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我也没搞懂他要表达什么就忽然觉得头上被人拍了一下,接着就听到胖子的声音“想什么呢?怎么一上午的就诅咒起我来?”
我一惊,扭头去看,就看到胖子拿着他的手机正在什么人通话“哎,诶,没说你呢,是老刘,对,我们照常时间集合,老刘没事了,行,你那边不用去打招呼了。”
我终于反应了过来,想挣扎着坐起身,不过车子实在晃的厉害我现在刚醒过来头还很沉,索性就半躺着靠在一个麻袋上面看向二叔:“叔,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我走过那座桥就跟你们走散了……”
话还没说完,二叔就摆手示意我不用说了:“你小子哪有走过那座桥,我跟小胖过了桥在前面走了好一会才发现你不见了,后来往回找才发现你晕倒在了桥上,我跟小胖轮流背着你赶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才绕到了这条道上的。你小子倒好,背着你的时候醒不来,上了车就精神了。”
“不会吧……”我没想到我的身体素质居然这么渣,本来在之前被二叔说过身手不行我就心里有点介怀,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了更加尴尬的事。
我干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心虚,心里也在给自己找借口,兴许是那小河的硫磺气太重,我才被熏晕了过去。
好在二叔也没对这事深究,一旁的胖子终于聊完了他的电话,爬了过来坐坐我旁边的一袋谷子上。
我没有跟胖子说我晕倒后所“遇”到的那些事,毕竟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噩梦而已,胖子见我脸色还不错主动跟我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原来他们发现我晕倒后就一直轮流背着我沿着废弃的山路走,走了近一个小时后终于见到了一条乡道,这是从镇子连接一个叫王村的小村子的专用道路,我们运气好,在等了半小时后遇到了从村子里运粮出去镇上采办的小货车。
二叔跟胖子拦下车后司机还担心是遇到了歹徒,直到二叔将一张红钞票塞给司机后,那司机板着的脸终于舒展了一些。
胖子让司机载我们去一趟镇子上的医院,那司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估摸着他看到有我这么个晕倒的人后以为是疾病发作,这才放下了戒心,再加上看在钱的份上就让我们搭了顺风车。
我坐在一包谷子上,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这么说来我昏迷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对面的二叔终于处理好了他的伤口,其实他的手臂伤的并不严重,只是被划了一道长口子,而现在他也只是换了一条干净的绷带。
他的身上好像是藏着百宝箱一样,伤药、绷带、小剪子要什么有什么,我甚至怀疑如果需要缝线的话针线这些东西他也是有的。
胖子收好了手机:“二叔,我看你就先别回家了,你受了伤,也算是一个标记,容易被人认出来,等下到了镇子上我跟老刘回我家去,到点了就去集合,应该不会有什么破绽的。”
我说道:“叔,我倒是觉得如果没什么特殊的原因,这个鼎啊什么青铜板什么的他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再怎么值钱也没咱的性命要紧,昨天跟那伙人闹了这么大的误会,他们未必会善罢甘休啊。”
二叔点了支烟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之间的利害关系,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东西能不能找回来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只是在道上我的脸面上不好看,哎,给你说这个你也不懂,不过你放心,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不会去干。”
我不知道为什么二叔那么在意那个青铜片,但是现在看他口风也不紧,所以我也就觉得应该是还有转机的。
绕开这个话题后,二叔又叮嘱了我和胖子一番,要跟考古队工作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那个古墓水里的那头奇怪的动物,胖子一拍大腿,啧啧两声:“这怕它什么,到时候将水抽干了,这些小鱼小虾什么的还不是顺手擒来。”
小货车继续朝着镇子前进,我们彼此都没有继续交谈,到了镇子上后二叔说他继续到镇子上原本他住的那家酒店呆着,短时间内就先不回村子了,我们也知道他怕因为伤口的事暴露出昨晚的事连累我们,所以对这个提议就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将所有的工具都留在了二叔住的酒店内,接着我们打了摩的,直接回到了胖子家。在他家吃了个早餐后,就看着时间到古墓那边去集合了。
当我们走到古墓边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猴子跟我们交代的时间是八点集合,不过现在也没我和胖子太多的事,就等着项目进展,好让罗教授给我们酬金,说实话这钱拿着还真有点心虚。
古墓附近的一块荒废庄稼地上已经有人在铺设防水布了,显然他们是想在这里搭设帐篷做一个临时落脚点,而原本的塌陷坑处已经开出了一条倾斜的通道,现在还有六七个壮汉正在拓宽通道,我仔细辨别了一下,正是昨天胖子招募的人。
通道的左边有一条巨大的水管正将墓穴内的积水往外抽排,我一下就明白了,考古队这是借了村里灌溉用的大型柴油抽水机。
附近还摆放了几张工作台,上面放置着一些需要用到的工具。
我们昨天下去的殉葬沟也被考古队发现了,我看到杨硕正站在昨天我们挖坑的位置站着,似乎是在跟盗洞内的人沟通着什么,他一看到我和胖子,就立即跑了过来:“真是服了二位了,这个时间点才过来。”
他嘴里虽然这么说,不过脸色却满是善意的微笑,似乎对今天工作的进展很满意,等我和胖子走近了,便给了我们一个拥抱,我有点感觉他拥抱我们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地压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穿的是长袖薄衬衫,手臂都是遮挡了起来的,他这有意无意的举动顿时让我心里顿时觉得有点怪异,一是我们并没有到这种熟络的程度,第二,他所用力的地方让我觉得跟二叔受伤的位置大致相同。
但是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并没有任何的根据,所以依旧是一脸的平静,只是稍稍微笑以示回应。
松开我们后,杨硕自顾自地说道:“今天我来的早,你们猜怎么着,我只是随便晃悠了一下,就发现了这里有一个盗洞,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很快就判定这是一个陪葬沟,我们这次考古的对象恐怕是大有来头啊。”
他说的很轻松,就好像是平时闲谈时候略带一点炫耀的口气,我和胖子都是心里一惊,怕他接下来会说出一些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李高敏从盗洞走了出来,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个盗洞也被拓宽了,整个洞穴被清理出一个斜向下的通道来。
李高敏看到了我和胖子也都打招呼,我见他手上捧着一堆破碎的石蛋壳,于是就顺口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李高敏扶了一下眼睛说道:“教授说是古代南蛮地区的一些祭祀活动使用的器具,古代有人认为信仰是一种存在的特殊力量,古人可以借助这种力量趋吉避凶,南方信仰种类很多,所以有各类的图腾存在,但是实际祭祀的往往一些巨蟒、野獾之类的东西,这些石壳就是将那些活物装在里面供百姓祭祀的。”
我之前看过这些石壳,知道都是些破损了的壳子,可是要真如李高敏所说那原本在石蛋内的活物又到哪里去了呢?
带着这个疑问,我就索性问了一下:“那要这么说,这些壳子里面留到现在的不都成了化石了?”李高敏摆手说道:“化石哪有那么快形成,这个殉葬沟以前遭受过盗扰,所有的石蛋都被打碎了,估计放到现在里面东西也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和胖子都恰如其分地对这个墓穴遭受过盗扰露出震惊的神色,杨硕也在一边说道:“墓穴遭受盗扰是很常见的,说实话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完整的大墓呢,况且这个墓要是没经过盗扰我们的抢救性发掘申请也不会这么快就通过,今天早上教授就已经申请了安保,估计很快就会有相关单位的同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