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七八分钟,远远地我们就看到前面有八九个带着草帽的人在老河道附近探查着什么,他们用一条红色的警戒圈划出了一个很大的区域。
这群人中有一位梳着一边倒发型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的人站在一边不时地踮着脚东张西望好像是在放风,当看到了我们后便一路小跑地奔了过来。
这种发型的中老年人在南方有很多,都是头顶成了地中海,故意留长了一边侧面的头发然后将长发盖过秃顶,以此起到遮挡的作用。
罗教授看到有一群人在我们需要探查的地方忙碌,刚开始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怒火上涌,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那一边倒发型的人跑到我们身边,操着一口港式普通话开口说道:“各位乡亲,前面是我们省城考古协会的工作区域啦,现在已经戒严,不相干的人就不要过去扰乱秩序啦。”
见到这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罗教授紧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表情,他艰难的松开了紧握成拳的手说道:“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罗有为啊,之前在省城考古协会打过招呼的。”
看他忍着气的样子,我都担心接下来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一边倒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笑着说道:“这位老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个是没得通融的啦,而且现在是戒严,上级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您就不要让我们难做了啦。”
他说话说的很客气,不过却不给任何的疏通机会。
罗教授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个暴躁的老头似乎正处于洪水决堤爆发的边缘。
我也趁机打量了这个中年人一下,直觉告诉我,这个人绝不是省城考古协会的,应该是二叔告诉我从港岛过来的那批人的成员,虽然他的造型和语气都很符合考古学者形象,不过这一口港普和省城的广普还是略有区别的,住在南方的人时间久了都能分辨一些。
罗教授脸色潮红,身体猛地朝人群方向蹿出,却被那一边倒一把搂住,罗教授对着人群方向歇斯底里地狂吼:“马和平,我艹你吗,你个龟孙……”
就在这时,我看到身后有一群人走来,原来是去招人的胖子回来了,只见他迈着八字步走在前头,身后还跟了十多人,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壮年汉子。
我见人数上有了绝对优势胆气一壮,一把将罗教授拉到身后,这罗教授正骂的兴起,也不见他那气喘的毛病上来,正要挣脱我的手,我故意用力扯了两下,让他安静下来。
我走上一步,对那个一边倒说道:“你们是哪个教授门下的?我在省协会也不少时间了怎么没见过你?”
一边倒一愣,瞳孔微缩了一下,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往我们身上瞥了一眼,然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经常在外面跑动的啦,你没见过也正常,我们是省协会陈教授门下的,这些年都东奔西走的,好久没回去开会了。”
我故作恍然大悟,一副明了的模样,上前握住他的手:“是陈旭光教授门下的啊,我们这一届的学员都听过陈教授的大名,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去拜会学习,没想到这么巧能遇到你们。”
一边倒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机脸色像是绽放的花朵一般笑了起来,他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这次行动也有很多保密条例的,实在不方便放人进去啊,要多多见谅。”
我心里有了底,这个陈旭阳是我随便编造的名字,我故意说没跟这个陈教授接触,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认为可以冒充这个“陈教授”门下。
一旁的罗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背过气去,一边的胡静只得尴尬地放下了举起的手。
我一指后面的胖子那群人,对一边倒说道:“你看,我们也是有正规手续的,省考古协会也派了人下来,你们这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不然怎么重复组织了两拨人呢?”
一边倒朝胖子那边看了一眼,当他看到远处走来的一大群人后,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身体抖动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这个啊,我这边实在是不清楚啦,要不你先等等,我回去叫我们的领导过来。”https:/
他也不等我回话,就一路小跑地往回赶,一边还不停地说:“稍等一下啊,小同志。”
“这个人有问题……”杨硕在一边轻声说了一句:
不一会,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在罗教授身边的胡静接起电话:“喂,妈,嗯嗯……是,我在忙……”她说着话走到一边去处理一些私人事情去了,她的这一举动,让我心生警惕,该不会这群考古的也兼职无间道吧,我这么强出头会不会被有心人给惦记上。
罗教授的眼神越发凌厉,语气却很是缓和地跟我说道:“小胖同志办事真是雷厉风行,这么快就招来这么多人,我们先去看看吧。”我点头应是,罗教授又对猴子、杨硕和李高敏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看看那些人什么时候过来。”
我和罗教授朝着后方走去,罗教授突然跟我说了一句:“刘夏,你老实跟我说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罗教授之前一直都称呼我为小刘同志的,这会直呼我的大名,让我心里不由得狠狠跳了一下,暗想:肯定是刚才我的表现有点抢眼了,引起了他的怀疑。
我硬着头皮解释道:“教授,说真的,刚才那个一边倒说他是省考古协会的,我是半点不信,你们北方人可能不清楚,那人虽然说话虽然是一股子粤式普通话,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他的母语应该是港式粤语,这跟广东的广普就是省城普通话是有区别的,所以我才试着诈他一下。”
罗教授很是惊奇地看了我一眼:“我们杭城也是南方。”
我很尴尬地笑了笑,说真的,大多数广东人都会觉得除了广东之外都是北方,甚至包括海南岛。
我看到罗教授还是一脸探询的表情看着我,于是我继续说道:“我平时经常看一些侦探类的小说,有个很有趣的共同研究点,那就是看一个人的基本职业就先看一个人的手,我刚才仔细打量了那个人,他的手非常干净,指甲都有小半厘米了,不像是个会下地的人,我想即使是教授您门下的人不管年纪多大,一旦下地工作了,肯定不会保持地那么干净的,甚至包括教授你自己也是。所以我才大胆做了个推测,或许这次的考古项目已经被一些体制外的有心人给盯上了。”
我这话一说完,罗教授连连点头:“对,我们做这行的指甲一般都剪得很干净,有部分学生因为一些特殊的需求会留一点指甲也只会挑选一两根手指的来留,而且你说的不错,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太干净了,我刚才也是一下子怒气上头才失去了理智。”
我见他肯定了我的推理,于是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其实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是我们内部有人向外透露了信息,他们知道我们只有几个人,所以就想用这种冒充省城考古队的方式来跟我们抢占先机,我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省城考古协会这一块,而且教授跟省内也不对付,电话求证的可能性就很小,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我们这边还有大部队在后面,这才靠人数优势镇住了场子。”
说着我指了一下胖子那边的方向,继续说道:“我又故意说我是省考古协会的,加上后面赶来的人,他们肯定会相信个八成,所以当我问他们是哪个教授门下的时候,他们就只能随便编造一个陈教授出来,陈是大姓,省考古协会有姓陈的教授概率是很大的。”
罗教授点头说道:“是,省城考古协会里的确有一个姓陈的教授,只是不叫陈旭阳罢了。你看这事怎么解决比较好?”
我略一思索:“不能硬来,现在他们虽然人没我们多,但我们不清楚这伙人的真正意图,如果是穷凶极恶的黑道成员,冲突起来哪怕我们这边有一个人出事都是难以承受的,这些人求财的可能性大,应该不至于闹太大,我估摸着人数不占优的情势下他们会先行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