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地处偏僻,占地面积广阔,内里有个很大的操场。
操场的一边是礼堂,用来开会或是举办活动。
另一边则是空地,多为学生上体育课的场所。
此时,空地上支起一个又一个的帐篷,有的连体,有的独立。
每个帐篷都拉了一条横幅,底下摆有桌椅,桌椅的前方还有一块立牌,许多人在其间来回走动。
陆悠和唐婉抵达操场空地,看到的就是一副如菜市场般的场面。
陆悠环顾四周,问道:“我们的摊位在哪?”
“在最前方,跟我来。”
两人一路前行。
来到尽头处,相比后头的热闹,这里倒安静许多。
两个蓝色帐篷倚靠而立,一个横幅上写着首都大学,另一个写着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
出乎陆悠的意料,在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帐篷下还坐着两个认识的人。
“虞学姐和姜会长?”
“嗨,学弟,好久不见!”虞秀卿噙着微笑挥了挥右手。
“好久不见。”
陆悠与虞秀卿上一次见面是在大学开学的时候。
几个月过去,虞秀卿没太大变化,依旧是长发披肩,走的潮流路线。
“学妹,你也好久不见!”虞秀卿同样朝唐婉挥了挥手。
“学姐真爱开玩笑,我们在学生会不是经常见?”
在两位女生互相打招呼的同时,陆悠注意力转向旁边的姜铭晟。
与虞秀卿相比,姜铭晟是实打实的有一年没碰过面,陆悠感觉他整个人变了许多。
陆悠依稀记得,去年拍高三鼓励视频那会,姜铭晟是有刘海的,身材比较匀称,如今换成了寸头,身形清减了许多,不过看起来倒是更阳光了。
“会长,你这发型,是大彻大悟,决心遁入空门了吗?”陆悠打趣道。
姜铭晟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调侃,起初还会辩解两句,如今已经能坦然面对。
“没办法,学业繁忙,没空打理,要不是光头实在太难看,我就剃光了。”
“会长,你是临床的吧?才大二就这么辛苦了吗?”唐婉好奇的问道。
姜铭晟正欲回答,虞秀卿却是抢先他一步。
“大二还是背书打基础的阶段,课程是有点紧,但还不到辛苦的程度,纯属他自己作的,没苦硬吃。”
略带嘲讽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责备。
姜铭晟没有反驳,只是回道:“我有我的理由,你就别管了。”
“起码偶尔给自己放个假吧?”
“喏,我这不是在放吗?”
“行,你利害。”
陆悠也挺想探究一下姜铭晟埋藏的故事,但他显然没有公之于众的打算,索性将念头熄灭。
“话说。”陆悠看了眼隐匿在树叶后方的教学楼,问道:“高中放假了没?”
“高一高二这周三就放了,高三的上午要开个家长会,然后放一天假,明天下午继续上课。根据以往经验,估计得一直上到廿九。”姜铭晟回道。
“廿九才放寒假?春华领导是真畜生啊,完全不把学生当人!”陆悠狠狠的批判道。
“还好吧!反正每届学生都要经历一遍,公平得很。左右不过一年的事,咬咬牙熬过去,往后就是广阔天地。”
陆悠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就没经历过。”
唐婉跟着说道:“我也是。”
姜铭晟本来美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美丽了。
“知道你俩是保送的,不用专门强调一遍。”
四人随意闲聊,突然,一道紧密绵长的电铃声响彻校园。
“这个时间点,还有这个节奏……”陆悠面露沉思之色,喃喃道:“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第一节下课的铃声。”
虞秀卿正一手托着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坐直身,开口道:“诶,学弟学妹,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陆悠问道。
虞秀卿抬手搭上姜铭晟肩头,道:“替我俩站个班,不需要多久,两小时就行,十点我们会回来接替你们。”
唐婉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视线在姜铭晟和虞秀卿之间来回移动,意味深长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虞秀卿也不遮遮掩掩,如实道:“趁家长开始前,去探望老师。”
唐婉心中燃起的八卦之火持续不到五秒就熄灭了。
“原来是探望老师啊,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虞秀卿似笑非笑道。
以为你俩要偷情啊!
当然,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决计不可能说出口。
唐婉收敛表情,转而换上公式化的微笑,口是心非道:“没,探望老师挺好的,我们也打算去。”
同为女生,且年龄相近,虞秀卿哪不知道唐婉在想些什么,却也懒得拆穿她。
“所以,你们答应不?”
“我没问题。”
陆悠没有如唐婉那般立马回复,而是稍加思索后,问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和唐婉都是首都大学的,对五道口了解不多,要是有人来咨询,估计怕应付不来。”
“放心,我也不熟悉,不照样坐这?”姜铭晟咧嘴笑道。
陆悠扯了扯嘴角,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姜铭晟。
“不愧是曾经的学生会会长,脸皮都比一般人厚。”
“说实话,学弟,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来,首都大学和五道口门槛太高,前来咨询的学生和家长少之又少,大多数是路过看两眼。可以说,全操场最闲的就属我们这。
二来,有能力冲全省前一百的学生一般也不需要咨询,他们普遍对未来有明显的规划,早就了解过相应专业所要达到的排名。
基本上,来咨询的都是些好事的家长,问的问题无非是哪个专业最好,就业前景如何,需要多少分数,学习环境的优劣等等。这类问题想必难不倒你。”
姜铭晟这番话打消了陆悠的顾虑。
“行,希望学长不是在坑我。”
“瞧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可说不准,毕竟人心隔肚皮。”
虞秀卿和姜铭晟又各自交代了几句话,随后一起离去。
陆悠和唐婉留在帐篷内,前者坐镇五道口,后者坐镇首都大学。
起初,由于是第一次做对外接待的任务,唐婉既紧张又兴奋,小脸紧绷,身子坐得如松树般笔挺,像是在展示自己作为接待人员的专业素养。
陆悠在一旁看得想笑,但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出声,因为怕唐婉羞耻心爆炸进而迁怒自己,只能在心里偷笑。
过了半小时,唐婉终究是没绷住,一口气吐出去,整个人软软的趴在桌面上。
“可恶!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是我首都大学实力不行了,还是你五道口臭名远扬了?”
陆悠一脸淡定,他拿出保温杯,拧开盖子置于桌面,往里倒了四分之三的热水。
缕缕白雾从晃动的水面袅袅飘起。
“纠正一下,首先,我和你一样,都是首都大学的,不存在我五道口一说。其次,五道口名声臭的是某院。区区艺术学院,还动摇不了五道口在工科的龙头地位。最后,会长先前说了,有实力冲全省前一百的学生本就不多,考不上还来咨询,不纯纯浪费时间?”
唐婉的目光看向隔壁的水折大学以及更远处的哈工大。
虽然咨询的学生也不多,但起码每隔一两分钟都会有四五个。
哪像他俩,门可雀罗,有学生来也是看看立牌,感慨一句“天上宗门非吾辈凡俗修士可奢望”就转身离去。
“唉!早知道就不接宣讲会任务了,还以为能锻炼下口才,没想到是当吉祥物!”
“我觉得吉祥物挺好的,能光明正大的摸鱼。”
陆悠端起保温杯盖,试探性的抿了一口,感觉水温合适,便直接饮尽,而后再度倒足四分之三,放到唐婉面前。
“来,喝口水暖暖身子。”
唐婉郁闷的伸出食指,一下一下的戳着杯盖,道:“老公,我想家里的被子和枕头了。”
陆悠摸了摸唐婉的后脑勺,道:“你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唐婉满含怨气的盯着陆悠,不满道:“收收你的爹味,都溢出来了。”
“那要不,来两把紧张刺激的金铲铲?”
“工作过程玩游戏?不太好吧?”
话虽如此,唐婉的表情倒是显而易见的蠢蠢欲动。
“这不是没人来么?就算真来人,大不了挂机呗!金铲铲各自为战,不存在坑队友。”
“就等你这话!来,上号!”
……
不得不说,唐婉的属性点全都点在了学习、外貌以及运气上,游戏水平简直臭不可闻,而且还越菜越爱玩。
两人开的双人模式,打了一个多小时,除开一把运气爆炸,早早摸了个三星四费,其余不是倒一就是倒二出局。
看着屏幕中的小小格温被一道激光射穿,无力倒在地上,陆悠放下手机,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和你打竞技类游戏,是我此生犯过最大的错误。”
唐婉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意思,你是在骂我菜吗?”
“菜也就算了,还嘴硬,不听人话。每把都想硬凑阵容,凑不齐就摆烂,装备也是,格子堆满了也舍不得装,非得等主c来,战棋游戏不是这样玩的,要讲策略,得灵活变通。”
“好嘛,三年之期才过半月,你就开始嫌弃我!我懂,玩腻了,没新鲜感了,想换人了,我都懂的!”
“就事论事,我没有嫌弃你,只是说你玩游戏时很倔。”
“嚯,又说我倔了,说到底,还不是嫌弃我!”
陆悠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唐婉的胡搅蛮缠,有时很可爱,有时又真的让人血压飙升。
如果这会是在家里,陆悠保准二话不说,扛起唐婉回房。
几针下去,就不信她还有说话的力气。
“暂且忍你一手,等晚上回家,我再好好收拾你!”
“whopartwho?”
“你们好像在说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能不能带我一个?”